難怪,他平日裡極少見到秦明月溫習功課,卻總能在夫子的考教中對答如流。
擁有這等天賦,讀書,當真成了一種享受。
柒舍之內,一時間,隻剩下他翻動書頁時發出的輕微“沙沙”聲,與燭火偶爾爆開的“劈啪”輕響。
那份緊繃到極致的尷尬氣氛被逐漸衝淡。
不知過去多久,床榻上那緊緊裹成一團的被子,終於有所動靜。
一隻小腦袋,小心翼翼地,從被子的邊緣探了出來。
清冷絕豔的臉蛋上,還帶著未曾完全褪去的紅暈,漂亮的鳳眸微微泛紅,像是染上一層薄薄的胭脂。
秦明月緩坐起身,一頭如瀑的青絲順著香肩滑落,在月白色的裡衣上鋪陳開來,襯得那張本就絕色的臉蛋,愈發清麗動人。
她悄悄地觀察著。
見顧銘正襟危坐,神情專注,一手捧書,一手撚著書頁,竟是真的在認真研讀功課。
那份從容與平靜,仿佛方才那場驚心動魄的攤牌,從未發生過一般。
看到這一幕,秦明月那顆懸到嗓子眼的心,總算是徹底落回了原處。
看來,這個混蛋,是真的不打算再追究了。
她悄悄鬆了口氣,那份從腳底竄到頭頂的羞惱與熱意,也隨之消退了不少。
可心底那份彆扭與不甘,卻依舊盤踞著,讓她如鯁在喉。
就這麼算了?
自己被他這般戲耍、調侃,甚至……甚至還被他那般輕薄地摘了發簪,難道就這麼輕易地揭過去?
不行!
秦明月赤著玉足,悄無聲息地走下床榻。
每一步,都走得極輕,像一隻優雅而警惕的貓。
繞過屏風,走到顧銘的書案前。
居高臨下,氤氳著水汽的鳳眸,死死地瞪著他。
麵前的光影被遮擋,顧銘抬起頭。
看著眼前這位長發披散,麵若桃花,卻依舊努力擺出一副清冷模樣的少女,眼中閃過一絲笑意。
“玄暉兄,有何指教?”
他的聲音溫和,仿佛方才的一切都未曾發生。
這副從容淡定的模樣,更是讓秦明月心頭的火氣,噌地一下又冒了上來。
“顧銘!”
她幾乎是咬著牙,叫出他的名字。
顧銘微微挑眉,做出洗耳恭聽的姿態。
秦明月深吸一口氣,終於質問出了那個盤桓在心底許久的問題。
“那本《鸞鳳鳴朝》……”
“是不是你寫來,故意調侃我的?!”
顧銘聞言,先是一愣,隨即啞然失笑。
他看著少女那滿是控訴與羞憤的眼神,心中了然。
女扮男裝,考取功名……
這劇情,可不就是照著她的模子刻出來的麼?
也難怪她會如此反應。
“這你可就冤枉我了。”
顧銘連忙站起身,臉上露出一個無奈又真誠的笑容。
“寫那話本時,我尚不知你的真實身份,隻是一時興起,覺得這般設定頗為新奇有趣。”
他攤了攤手,神情坦然。
“若說巧合,那也隻能是……你我之間,心有靈犀了。”
最後四個字,他說得極輕,卻像一根羽毛,輕輕拂過秦明月的心尖。
秦明月隻覺得臉頰又是一熱,下意識地彆過頭,不去看他那雙帶著笑意的眼睛。
“呸!油嘴滑舌!”
誰跟你心有靈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