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中一名打手踢開腳邊的一塊碎瓦,惡狠狠地說道:
“搜!一輛都彆放過!這小賊逃不了了,今天非把他的骨頭拆了不可!”
阿音蜷縮在冰冷的車輪後,將自己縮成更小的一團,渾身的血液仿佛都在這一刻凝固了。
就在這時,一道清朗沉穩的聲音,如同一塊石子投入死水,驟然在巷口響起。
“讓開,彆擋路。”
巷子裡的氣氛猛地一滯。
那兩名正準備搜查的打手不耐煩地回過頭,正欲嗬斥。
“辦事呢!閒雜人等趕緊……”
話說到一半,卻卡在了喉嚨裡。
他們看清了來人。
巷口處,靜靜地停著一輛通體由名貴楠木打造的馬車。
車身雕刻著繁複而低調的紋路,就連拉車的馬,都是神駿非凡的北地良駒。
一個身著月白襴衫的年輕書生正站在車前,神色平靜地看著他們。
而在他身側,還立著一位白玉衫的少年,麵容清冷,氣質出塵。
紅月樓這種地方,天天迎來送往,在這裡混的人最是會看人下菜碟。
隻一眼,他們便知曉,眼前這兩位肯定是來參加文會的,而且這馬車,是他們絕對得罪不起的貴人。
先前那股囂張氣焰頓時消散得無影無蹤,其中一人連忙擠出諂媚的笑容,躬身道:
“原來是兩位公子,小的們失禮了。我們在抓一個偷東西的小賊,驚擾了二位公子,還望恕罪。”
顧銘的目光在巷內飛快地掃過,心中已然了然。
他麵不改色,語氣淡然卻帶著不容置喙的意味。
“彆擋著路。”
他指了指巷子深處。
“我的馬車要停進去。”
兩名打手聞言一愣,麵露難色。
“公子,這巷子是個死胡同,有小賊剛剛逃進去了,您這馬車停進去,萬一……”
顧銘眉頭微皺,聲音裡帶上了一絲不悅。
“怎麼?耽誤了我去參加文會,你們兩個負責?”
他身旁的秦明月雖一言不發,但那清冷的眼神卻讓兩名打手後背陣陣發涼。
他們毫不懷疑,若是再多說一句廢話,眼前這位貴公子可能就會直接掉頭走人。
今天可是文會,若是因為他們怠慢了貴客,崔管事非得扒了他們的皮不可。
“不不不!您誤會了!”
另一名打手連忙上前,滿臉堆笑地將同伴拉到一邊。
“公子您請,您儘管停!我們這就給您讓路!”
反正這是死胡同,他們守在巷口,那小賊插翅也難飛。
更何況那小賊又沒有得手,當然先伺候好這位爺才是正經事。
顧銘淡淡頷首,隨即對車夫吩咐道:
“進去吧,停到最裡麵。”
他說話的聲音不大,卻足以讓整個巷子聽清。
藏在馬車後的阿音也聽得清清楚楚。
馬車緩緩駛入狹窄的巷子,車輪碾過地麵的聲音,此刻在阿音聽來,無異於天籟。
是公子的聲音!
她原本死寂的心,瞬間被巨大的希望填滿。
顧銘指揮著車夫,正好將馬車停在了阿音藏身的那輛華貴馬車旁邊。
兩車之間形成了一個絕佳的視覺死角。
幾乎是在馬車停穩的瞬間。
阿音就像一隻敏捷的狸貓,悄無聲息地從那輛馬車的車底鑽出,飛快地閃到了顧銘馬車的後麵。
她剛一蹲下,車廂後方的小門便被從內推開。
一隻大手伸了出來,不由分說,一把抓住了她冰涼的手腕,將她整個人都拉了進去。
車門迅速關上,隔絕了外界的一切。
車廂內光線昏暗,卻帶著一股令人心安的淡淡墨香。
阿音驚魂未定地喘著氣,抬頭便對上了秦明月那雙清冷如水的眸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