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千辛萬苦跟過來,不就是為了能有機會和胥珩多接觸麼?
素白色的披風上繡著鈴蘭,姬荷的麵容更顯得清秀,還有蒼白的瑰麗,她隻站了一會兒,就回了馬車上,隔斷了一道視線。
胥珩放下窗簾,他的眉頭緊鎖,不知在想著什麼。
送葬並不是一件輕鬆的事情,姬荷的身體……罷了,他會代弟弟護好她和孩子的。
行到傍晚,天邊的陰雲濃重起來,像是要下大雨。
胥珩立刻令人原地紮帳篷,吩咐剛落下,雨點傾盆而下,夾雜著狂風,姬荷的馬車在風裡也搖晃起來。
胥珩在雨中,見第一個帳篷已經紮好,棺材推了進去,他才去看姬荷的馬車,隻見到風雨裡馬車飄搖著,隱約可以聽見女子的呼喊。
車夫在雨中朝著胥珩的方向,“大爺,雨太大了,車輪全陷進了地裡,車走不動!”
一邊的侍衛聽聞,忙頂著風雨朝馬車來,卻見有一道身影比他更快。
胥珩扶住車身,“弟妹,你下來,我護著你去帳篷裡。”
隨行的婆子被風吹得七倒八歪在地上,為了姬荷的安全起見,胥珩隻能先將人護著到帳篷裡再說。
姬荷的一頭黑發被風吹得雜亂,小臉慘白,似乎很是無措,她半個身子才出車廂,便被吹得一個趔趄,往胥珩的懷裡斜去,很不出意料地,她被接住了。
男人的胸懷寬闊,雖被雨水浸濕,卻依舊是滾燙的,周身有青竹的淺淡香氣,在風雨中依舊堅不可摧。
一隻手臂橫在姬荷的身後,將她穩住,手卻懸著,不沾染分毫,胥珩另一隻手撐起了傘,隻護著姬荷,他的身體全在雨裡。
傘麵完全擋住了姬荷探究的視線,她在胥珩為她營造出的一方淨土裡目光肆無忌憚地打量著他。
幾乎是前腳剛進帳篷,後腳胥珩便拉開了兩人的距離,姬荷的半個身體也全濕透了,秋日的厚重衣衫緊貼在身上,勾勒出玲瓏身軀,沒有半分臃腫。
雨水寒涼,她不由得打了兩個寒顫。
胥珩卻沒多看一眼,見她的發絲沾著雨水貼在臉上,便轉開視線:“我讓你的丫鬟去拿衣服來。”
姬荷哆哆嗦嗦,“多謝大哥。”
出於早亡的胞弟的緣故,她的‘大哥’兩個字讓胥珩多了幾分責任感,他點頭,“若是有不舒服,儘管讓人來找我。”
頓了頓,胥珩交代,“護好肚裡的孩子。”
說完,胥珩便出了帳篷。
姬荷用手帕擦了擦臉上的雨水,眨了眨眼睛。
這場雨估摸著要持續一整晚了,風倒是很快就停了下來。
帳篷的數量不多,下人們擠在一頂裡麵,胥珩和隨行的兩個二房堂弟同棺材擠在一起,姬荷帶著盼夢還有幾個粗使婆子在一起。
胥珩沉默地擦著棺材上的雨水。
其中一個堂弟突然出聲,“二嫂,你怎麼來了?”
姬荷擦了擦眼淚,“我擔心夫君的棺材損壞,便來看看。”
她這般關切,胥珩也心中也替弟弟感到欣慰,他道:“棺材隻稍微淋了些雨,並無大礙。”
說完,胥珩注意到姬荷洇著水的裙擺,聲音沉下來,“雨太大了,你就在這個帳篷裡休息,不要再走動了,我們去你的帳篷。”
話落,兩個堂弟先離開,胥珩也要走,姬荷的聲音突然喊住他,帶著哽咽。
“大哥,我夫君走了……你說我和孩子以後該怎麼活?”
胥珩轉身看去,隻見女子淚水沾濕了長睫,正怯怯看著他,像是易碎的琉璃,讓人忍不住憐惜。
胥珩不由得放柔了語氣,“不要怕,家裡還有我和母親在,再怎麼樣,也不會委屈你們母子的。”
隔著飄忽燭火,姬荷望進胥珩的眼裡,那雙眼比尋常人的要深,如墨一般,看不徹底。
姬荷虛弱笑笑,“我和孩子以後就仰仗大哥了。”
話說完,姬荷身體一晃,往前栽去,胥珩幾乎是立刻反應過來,箭步上前,捉住了姬荷的手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