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錦衣公子被問得一愣,隨即嗤笑一聲,仿佛聽到了天大的笑話。
“金子做的?哼,我這雙靴子,比金子可貴重多了!你這種窮酸,一輩子也買不起!”
他身後的家丁們跟著哄笑起來,看向那青衫年輕人的眼神,就像在看一個不知死活的傻子。
青衫年輕人,也就是柳乘風,對周圍的目光毫不在意。他手中的折扇輕輕搖動,臉上的笑意不減。
“既然不是金子做的,那便是凡物。按《大乾律》,凡因過失損毀他人財物者,照價賠償即可。一雙靴子,就算沾了點油汙,送到鋪子裡清洗,最多不過幾十文錢。公子卻要人家的腿,這恐怕就不是賠償,而是敲詐勒索了。”
柳乘風的聲音不疾不徐,吐字清晰,每一句都像是一根針,精準地紮在了要害上。
圍觀的人群中,有幾個懂行的,都暗暗點頭。
那惡少臉上的囂張僵住了。他一個紈絝子弟,哪裡懂什麼《大乾律》,被對方一套話說下來,竟有些不知如何反駁。
“你……你少在這裡跟我講這些沒用的!”惡少惱羞成怒,臉色漲得通紅,“我管你什麼律不律的!在省城,本少爺的話就是規矩!給我打!連這個多管閒事的家夥一起打!”
幾個家丁早就摩拳擦掌,聽到主子發話,立刻獰笑著圍了上來。
柳乘風臉上的笑意收斂,眼神一凝,手中的折扇也停了下來,顯然是準備動手。
就在這時,一道平靜的聲音,從他身側傳來。
“我勸你最好彆動手。”
柳乘風偏頭看去,隻見一個同樣穿著普通青衫,頭戴鬥笠的年輕人,不知何時已經站到了他的身邊。
正是齊文昊。
惡少看到又多了一個人,氣焰更盛:“又來一個找死的!今天本少爺就讓你們知道,多管閒事的下場!”
齊文昊沒有看他,目光隻是淡淡地掃過街角的方向,幽幽地說道:“我剛剛看到布政使司的車隊過去了,聽采買的管事說,今日是布政使大人的壽宴,宴請全城權貴。城中下了嚴令,最忌諱見血光,若有當街喧嘩鬥毆的,一律拿下,按衝撞貴人論處。”
他的聲音很平淡,像是在說一件跟自己毫不相乾的事。
可“布政使”三個字一出,那惡少和幾個家丁的臉色,齊刷刷地變了。
布政使,那可是整個行省的二把手,跺一跺腳,省城都要抖三抖的人物。他們這種不入流的富家子弟,在人家眼裡,連螻蟻都算不上。衝撞了貴人的壽宴,那後果……
惡少的氣焰,像是被一盆冷水從頭澆到腳,瞬間滅了。
他色厲內荏地瞪著齊文昊和柳乘風,隻覺得今天出門沒看黃曆,怎麼接連踢到鐵板。一個引經據典,一個搬出高官,都不是好惹的主。
“你……你們給我等著!”
惡少撂下一句場麵話,再也不敢停留,帶著幾個同樣蔫了的家丁,灰溜溜地鑽進了人群,轉眼就沒了蹤影。
一場風波,就此化解。
地上的老漢掙紮著爬起來,對著齊文昊和柳乘風就要下跪,被二人眼疾手快地扶住了。
“使不得,老人家,快起來。”
“多謝兩位公子,多謝兩位公子救命之恩啊!”老漢老淚縱橫,感激得說不出話來。
齊文昊和柳乘風幫著老漢將掀翻的攤子扶起來,又從懷裡掏出幾錢碎銀子塞給他,這才在老漢的千恩萬謝中脫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