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考居”客棧裡,夥計送上了一壺熱茶。
“在下柳乘風,也是來參加此次鄉試的考生。還未請教兄台高姓大名?”柳乘風率先抱拳,對齊文昊的佩服之情溢於言表。
剛剛那場麵,他雖然也能應付,但絕不會像齊文昊這般,三言兩語,便將對方的氣焰徹底壓下,不費吹灰之力就解決了麻煩。
“齊文昊。”齊文昊也回了一禮,對眼前這個年輕人同樣心生好感。
此人一身正氣,麵對強權敢於出頭,而且言辭犀利,是個有膽有識的。
兩人一番交談,竟發現彼此都是出身寒門,靠著苦讀才走到今天。談及各地的民生疾苦,對時下一些弊病的看法,更是驚人的一致。
“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我輩讀書人,若隻知聖賢文章,卻對窗外事不聞不問,那這書,不讀也罷!”柳乘風放下茶杯,慨然長歎。
“柳兄所言,深得我心。”齊文昊點了點頭。
從望江縣的修渠引水,到高家村的宗族械鬥,再到剛剛街上那鮮明對比的一幕,都讓他對這個時代的認知,愈發深刻。
“齊兄對民生實務的見解,鞭辟入裡,遠超尋常秀才,不似死讀書之人。”柳乘風越聊越是心驚。
他發現,齊文昊的許多看法,都不是從書本上得來的空談,而是有著清晰的邏輯和解決思路,仿佛親身經曆過一般。
“不過是紙上談兵罷了。”齊文昊謙虛了一句,隨即話鋒一轉,“柳兄可知,此次鄉試的主副考官,是何人?”
知己知彼,方能百戰不殆。這是他一早就想打聽的事。
聽到這話,柳乘風臉上的輕鬆之色,漸漸變得凝重起來。
他從隨身的書箱中,取出一份整理得井井有條的冊子,遞給了齊文昊。
“主考官是翰林院的王學士,此人學問紮實,為人古板,最重文章的起承轉合,隻要文章做得四平八穩,便不會差。副主考官則是咱們省裡的提學大人,據說性情隨和,不拘一格。”
齊文昊翻看著冊子,上麵詳細記錄了兩位主官的籍貫、喜好、文風,甚至連他們以往主持過的考試題目,都搜羅在內,可見柳乘風是下了苦功的。
“這二人,倒還好說。”柳乘風的手指,點在了冊子末尾,一個分考官的名字上。
“齊兄,此人,我們要格外小心。”
齊文昊的目光,順著他的手指看去。
那上麵,清清楚楚地寫著三個字。
周明。
竟是那個在望江縣,與趙員外沆瀣一氣的周明!
齊文昊的眼神,緩緩眯了起來。
他沒想到,這條毒蛇,竟然也跟到了省城,甚至還搖身一變,成了決定他們這些考生前途命運的考官之一。
“柳兄也知道此人?”齊文昊不動聲色地問道。
柳乘風的臉色很不好看,他壓低了聲音:“豈止是知道。此人原是咱們鄰縣的教諭,我一個同鄉,去年就是栽在了他的手裡。”
“哦?此話怎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