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掌櫃輕輕將野山參放下,眼底滿是惋惜:“以我收售藥材的經驗,這株野山參至少能換萬錢。若是遇到急需救命的大戶人家或是達官顯貴,那更是有價無市!”
“萬錢!”
即便剛才已經聽到了他的心聲,此刻親耳聽到,李逸還是心頭一震。
他早知道這野山參值錢,卻沒想到會這麼誇張。堪比十頭野豬,不,比十頭野豬還要值錢得多!
更難得的是,在萬錢的利誘下陳掌櫃還能做到表裡如一,這份品德,讓李逸打心底裡佩服。
陳掌櫃苦笑著搖了搖頭:“所以說,你這藥材,我這小鋪子實在消受不起。”
李逸沒有去拿櫃台上的野山參,心裡快速盤算起來。
上回一頭野豬,他去縣城都差點被人坑進大牢,這換成價值萬錢的野山參,還不知道會惹出什麼麻煩。
況且,這一萬錢是陳掌櫃給出的實價,就算去了縣城的大藥鋪,人家未必會給這麼公道的價格。
思索片刻,李逸心中有了主意。這荒年日子難熬,不光窮苦農戶過得艱難,商戶的錢也不好賺,像糧店徐店主那樣的人,想必不在少數。
他將布包往陳掌櫃麵前又推了推:“陳掌櫃,您對我家媳婦有救命之恩,我信得過您的為人。這株野山參,我就以萬錢賣給您,您可以分幾次給我銅錢。”
“像您這樣有醫德的人,這株野山參在您手裡才能真正成為救人命的良藥,換做旁人,說不定就成了圈錢的工具。”
“哦?”
陳掌櫃被他這番話驚到,這可不是幾百錢而是一萬錢!彆說窮苦農戶,就是鄉裡的富戶聽了也難免動心,眼前這小夥子卻如此乾脆地做了決定。
“你……當真這麼想?就不怕我事後反悔,不認賬嗎?”陳掌櫃表情嚴肅,語氣無比認真地問道。
李逸重重點頭:“當然不怕!我信您的為人。能有這般醫德,還能教出玉竹小姐這樣知書達理的姑娘,您的人品我絕對信得過。”
陳玉竹一直在旁邊靜靜聽著,突然被人這般誇讚,俏臉瞬間染上一層緋紅,從耳根一直蔓延到脖頸,燙得像是要冒熱氣。
陳掌櫃忍不住重新打量起眼前的年輕人,一個農戶,竟比許多讀書人還要明事理。
【這年輕人在我見過的同齡人裡,絕對是數一數二的,若是出身高些,將來必定能有一番作為。】
陳掌櫃當即不再推辭,重重一點頭:“好!你既如此信我,這株野山參我便收下了。你稍等,我這就去給你取錢。”
他轉身進了後屋,藥鋪裡隻剩下李逸和陳玉竹兩人。
陳玉竹低著頭,手指絞著衣角,時不時偷偷抬眼瞄一下李逸,耳邊全是自己砰砰的心跳聲。
李逸蹲下身,在竹筐裡翻找了片刻,拿出一張雪白的兔皮,皮毛油亮,成色極佳。
【好漂亮的皮子!】
陳玉竹一眼就看中了,心裡暗暗盤算:冬日裡用它做一頂皮帽,或是一條圍脖,定是極好看的。
不多時,陳掌櫃抱著一個木匣子從後屋出來,打開匣子,他從中取出五串銅錢,每一串都是整整一千錢。
“這是五千錢,剩下的五千,我給你寫一張欠條。”陳掌櫃轉頭對女兒說:“玉竹,給這位小兄弟寫張欠條。”
他頓了頓,又問道:“對了,還沒問小兄弟你叫什麼名字?”
“李逸,大荒村的李逸。”
李逸接過銅錢揣進懷裡,趁著陳掌櫃鄭重收起野山參的功夫,將那張兔皮放在櫃台上:
“陳掌櫃,這兔皮是我前幾日剛獵到的,就贈予玉竹小姐做頂帽子吧,還望您彆推辭。”
陳掌櫃哈哈一笑:“好,那我就替玉竹收下。玉竹,過來謝過李小兄弟。”
陳玉竹聞言,邁著小碎步走到李逸麵前,微微欠身施禮:“玉竹謝過李大哥,這是你的欠條。”
她雙手捧著欠條遞過去,李逸伸手去接時,指尖不小心碰到了她的手指,陳玉竹像被燙到一般慌忙低下頭,臉頰紅得更厲害了。
“陳掌櫃,玉竹小姐,我還要去買些東西,就先告辭了。”
陳掌櫃點頭道:“好,那我就不留你了,慢走。”
李逸背起破筐,在父女二人的注視下走出了藥鋪。
過了好一會兒,陳掌櫃才笑著開口:“還看呢?人都走遠了。”
“爹……您說什麼呢。”
陳玉竹回過神,連忙低下頭,少女的心思全寫在了臉上,手裡緊緊攥著那張柔軟的兔皮。
陳掌櫃淡然一笑:“這李逸品行不錯,心思玲瓏,還擅長察言觀色。雖說出身差了些,倒也是個值得托付的人。”
緊接著歎了口氣,又道:“隻可惜他已經成了親,讓你嫁去做小,你娘若是還在定然不會同意的。”
陳玉竹心裡掠過一絲失落,嬌嗔地瞪了父親一眼:“爹……女兒這輩子都不嫁,就留在您身邊侍奉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