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翊朝宮門的方向走後,路上也無人阻攔梁王。
但越是如此,越叫梁王覺得身上直冒寒氣。
傅翊是從何時開始能這樣自由出入皇宮的?
“見過梁王殿下。”殿門外的宮人向他行禮。
梁王抬眼望去。
或灑掃,或剪花枝,或撥香爐,或理桌案上雜亂的物件……皆是井然有序,更甚至透出些與往日沒什麼不同的安然來。
仿佛今日不過是再平凡的一天。
但他又不是傻子。
那鼻間夾雜的淡淡血腥氣還未完全散去。
再看這眼前祥和一幕,隻叫人更覺足底生寒罷了。
“陛下呢?”梁王問。
宮人躬著腰:“奴婢不知。”
梁王冷臉:“你們豈會不知?”
宮人滴水不漏:“奴婢等人不敢妄測帝蹤。”
梁王一口氣憋在胸口。
這當真不是傅翊教出來的?
嘴上句句不敢,出口句句氣人。
梁王也不再與他們多話。傅翊能做到如此地步,宮中必有內應。
他仍一手扶在劍柄上,大步闖入殿中。
往日宮人與守衛該要提醒他解劍方能入內。但今日誰也沒攔他。他將整座宮殿翻了個底朝天。
沒有……沒有皇帝的蹤影。
縱使人死,也該留有屍首!
為何全無影蹤?
“殿下?”宮人出聲。
梁王迎上他們疑惑的目光,……倒顯得他奇怪了?梁王心下冷笑。
“殿下,時辰不早了,該要宮禁了。”那宮人又道。
“皇後娘娘呢?”
“殿下,已過了問安的時辰,您不能去見皇後娘娘。”
也是。
自打定王府事後,父皇本也不敢讓他獨自去見皇後。這便也成了宮中無形的規矩。
隻是而今,偌大皇宮,竟無一人能解他的惑。
梁王放棄了再尋找皇帝。
傅翊縱有種種令他不能苟同,但他有一點不曾說錯——他手中有兵權。
何至被傅翊牽著鼻子走?
且等明日的禦京,又該是怎樣的一片天?
梁王轉身離開。
被鐵板牢牢分割的地下,老皇帝瞪大著眼,似要將那鐵板盯穿。
死死的,死死的,再也不能挪開。
彼時的宮門口,雙方還僵持著。
宮門守衛寸步不讓,冷臉相對:“梁王殿下的人若是再不肯退到城外去,便以謀反罪論處。”
“正當危急時,梁王殿下卻一去不複返,叫我等如何能安心離去?”
“不錯!讓傅翊出來!”
梁王的手下怒聲道。他們的確是出自真心地擁護梁王,所以在急匆匆趕來後,眼見沒了梁王蹤影,越發急躁,眼下竟有要嘩變之勢。
守衛卻冷笑:“真是昏了頭了!跑到這裡來要什麼丹朔郡王?人人皆知郡王被下了獄。你們是故作借口嗎?”
莫先生此時被士兵圍在中間,他痛惜道:“皇帝欲收拾傅翊,傅翊定也一早做了準備。今日殿下再入局,遲了啊!宮門守衛不可能什麼都不懂,必得過授意。”
“那我們強闖就是,他們越是遮掩,越是有異,待我們進宮抓個現行,看他還有何話說?”梁王的下屬怒聲道。
脾性倒與梁王有些相似。
“守衛說這話,想必是要動三司的人來擋。你們在外頭待得久,三司禁軍也並非是什麼酒囊飯袋,一旦對上,少不得一番激戰……”
莫先生一邊說一邊盯住了被他們堵住的馬車。
“你先去把裡頭的人弄出去,若賭對了,裡頭是傅翊……就不必與他們廢話了。該在大獄的人,卻從宮裡出來,他們誰擔當得起?”
莫先生抓住這下屬的胳膊,再三叮囑:“小心些,慢慢地靠近。要當心馬車裡躲著吳巡和傅瑞明。”
下屬應聲,借其餘士兵激憤湧近時。
他猛地一拔刀,直挑馬車車簾。
“大膽!宮門前怎敢動刀?”
“住手住手!”
宮門守衛終於是急了。
馬車內,傅翊不動如山,隻是轉眸朝程念影看去,就差沒滿臉寫著告狀——看看他們多狠,恨不能直接殺了我才好呢。
程念影卻沒看他。
就在眾人一時間心都跳到嗓子眼兒的時候。
“叮”的一聲響。
那下屬隻覺得手腕微微一麻,一個沒握住,刀柄竟然脫手飛了出去。
待定睛再看,地上躺著一個黑漆漆的……棺材釘。
棺材釘???
下屬來不及揉腕子,麵色微變。再度要衝上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