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傅翊主動與本王提議,各自退讓一步。”
“如何各自退讓一步?”
“讓小禾做儲君。”
這說的可全都是實話,梁王說起來連頓都沒頓一下,流暢得十分真情實感。
“……”
江慎遠卻花了好一會兒功夫,才艱難地消化了這條新消息。
這下什麼傅翊真死還是假死都暫且顧不上了,他滿腦子都被程念影做了儲君這樁事給衝擊住了。
“那……那這個孩子更不能留了,那將來……不是要繼承大統嗎?”江慎遠說話都是飄的。
他很少有這樣不穩重的時候。
在發現傅翊那郡王妃,居然是少虡樓的殺手時,他的聲音都沒有這樣飄忽過。
“小禾將來又不止一個孩子。”
江慎遠霎時想到了一個荒唐但又很契合的前人示範:“所以,原本就不必下官提起,從程念影,不,儲君有孕時起,梁王就決定要殺了傅翊了?就如曆史上那些個去母留子的典故一般。母妃犯了錯,處死,但皇子貴重,當留得性命?”
梁王悶悶應了聲:“嗯。”
江慎遠幫他把話都說得差不多了,倒省得編了。
他聽了都覺得江慎遠這主意不錯。
江慎遠霎時興奮地踱步起來:“下官本就是為陛下辦事的,儲君登基,便是新帝,下官也該為她效力。”
“下官唯有一請,——下官要見儲君。待見到她的麵,下官便將少虡樓數味藥的破解之法,悉數告知。”
“好!你去吧。”
“殿下……不與我同去?”
“不去,本王怕在她跟前說漏了嘴。”
“那殿下不怕我途中逃走?”
“你會逃?你何必逃?小禾做皇帝,又沒了傅翊為難你,你大可重建少虡樓,重回昔日的位置,甚至更甚。這不是你想要的?”
梁王腦中回閃過傅翊教的話。
“江慎遠肖似我。”
這話說得跟江慎遠是他兒子似的。
梁王當時還撇了撇嘴。
傅翊難得多給他寫了幾個分析的字,梁王立即意識到,江慎遠此人亦好權!
他得權的過程沒傅翊順風順水,自然就更珍惜麵前每一個能絕境反擊的機會。
他不會逃的。
傅翊這樣說。
這時江慎遠笑出了聲音:“殿下知我,也不耽擱了,眼下便去拜見儲君,可否與下官行個方便?”
“去吧,正巧她今日從邊城歸來。”
“邊城?”
梁王正憋著呢,當即把懷遠的事兒說給江慎遠聽了。反正聽聽也不要緊。
他一字一句滿滿都是對女兒的自豪和驕傲。
那滿溢出來的情緒將江慎遠淹到了頂。
江慎遠驚駭之餘,再不懷疑梁王。
他怎能說謊?
這樣大的事,外頭的人自是個個都清楚。
梁王還能叫全禦京陪著他演嗎?
江慎遠迫不及待地出了王府,心間鼓噪難平。
父親當年給她起的名字竟然沒有半點錯。
承影、承影,帝王之劍。
江慎遠深吸一口氣,也不似尋常官員那樣覺得女帝荒唐,心下反對。
他覺得好,極好!
過去女子為妃,父兄堪堪借光。而今男子倒方便了,直接討女帝的歡心就是。
江慎遠自也不會為這樣的念頭感覺到上不得台麵。
庸人才不知,唯有權力是真!
能得到權力,男人便是賣身給男人,又有幾個不肯呢?
江慎遠被帶往了皇宮。
彼時康王一家子,也正堵在宮門口,要求見程念影,恰恰與江慎遠打了個照麵。
*
這廂梁王還有些不可思議:“他真信了?”
不得不認,傅翊操縱人心果真有一手。謊言九真一假最為唬人。
梁王咬牙切齒,這麼個陰損老狐狸。他女兒同這狐狸好,當真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