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儲君……”
緊跟著喊出聲音的,竟然是世子妃。
她勉力撐起腦袋,向剛剛邁進門的程念影看去。
“救命。”她喊。
再多的不快,怨憎,在生死麵前,都成了微不足道的東西。
得活著。
他們都沒死,為何是她先死呢?
世子妃眼角掉了滴淚。
江慎遠緊跟著也開了口:“這是臣要送給儲君的登基賀禮。”
世子妃的聲音在襯托下,便顯得那般渺小,幾不可聞。
程念影直接越過了江慎遠,來到世子妃身邊蹲下,握住她的腕子。
世子妃渾身顫抖,擠出聲音:“我不該死,至少,我罪不該死。”
程念影臉上沒什麼表情,她隻是看了看世子妃身上的傷,摸著她腕間越發微弱的脈搏,告訴她:“你活不了了。”
世子妃張張嘴,嗆出血沫。
不!
她不想死!不!
“你傷得很重。”程念影平靜地陳述道。
世子妃掙紮著,可她全然沒了力氣,眼皮似乎也撐不起來了。
程念影沒有問她當初為何指認汙蔑傅翊。
她隻是道:“犯了錯的人,都會死。”
都會死?
不止我……嗎?世子妃激烈顫動的身軀,也不知是不是因失去了力氣,慢慢歸於了平靜。
最後她擠出一個怪異扭曲的笑容。
也好。
她想。
她的公公最該死。
她合上眼,腦海中走馬燈般掠過這一生的記憶。
她為何會落到這個地步?
她出身不低,從來被讚賢良淑德啊。
她的丈夫得公婆寵愛,性情穩重,君子六藝無一不精,本是良配啊。
一刹間,她恍然醒悟。
為何落到這般下場?
——就因她的丈夫得公婆寵愛,君子六藝無一不通,所以她的丈夫心有不甘。
賢良淑德壓在她的頭上,才更叫她對傅翊的妻子懷有妒忌。
是美名,是好處,是牢籠。
……世子妃沒了聲息。
而康王似是從她求救時的姿態得出了點啟發,也聰明起來,連忙忍痛大喊:“儲君,此人、此人說奉你命前來屠殺康王府,他一定是汙蔑儲君,這般賊子,不能容啊!”
程念影站起身,再看裙擺,已沾了血。
她緩步又走到康王跟前,不知何故有些難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