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翊醒來後,一心休養兼之一心學習,倒並未急著去上朝。
轉眼氣色便好了許多。
吳巡時而覺得他並未失憶。
但時而又覺得主子與從前比起來是大不同了。
他每日做完該做的事後,都要問上一聲:“阿影什麼時候來?”
吳巡每回答完走出去,都禁不住同手同腳,渾身彆扭。
揣著這種彆扭,在程念影下一回來到郡王府上的時候,吳巡忍不住同程念影說了。
程念影一怔:“他每日都問?”
吳巡剛一點頭。
便又聽見程念影輕輕歎氣,有些心疼道:“先前沒想到過,他若能與我一同住在宮中便好了。”
吳巡霎時把擔憂的話全吞了回去。
程念影話說完,便提裙邁步朝裡走去,吳巡本能地跟在後頭。
人還沒進去,便先聽見了聲音。
程念影問:“你吃過飯了沒有?”
傅翊道:“先吃過了,等你來一起用點心。”
程念影點點頭,這才挨著他坐下來。若傅翊一味等她,不顧身體,她便要不高興了。
“你每日都問吳巡我什麼時候來。”
“嗯。”傅翊沒有半點的不好意思,他平靜地敘述著自己的心情,“縱使知曉身邊的人都是我的心腹,是我親近之人,但到底是缺失了記憶,同時丟失的,還有曾經麵對他們時的心情。於是難免仍覺陌生,缺乏真切的親近感。”
相比之下,可不就隻剩下感情濃烈刻入骨髓的程念影,才是唯一那個能叫他覺得心上貼近的人?
程念影喉間微堵,不知如何安撫他,便摸了摸他的手背。
又怕摸得他火氣起來,便又隻好摸兩下就算了。
這時點心呈了上來,程念影皺著眉開始想,如何才能讓傅翊入宮與她同住,每日都偷偷將他接進去麼?
傅翊又開了口:“我有時會想,我與阿影當真成了親?舉行過昏禮?”
“嗯?”
“我好似見不得光般,隻能每日等待著阿影空閒時的召見。”傅翊慢聲道。
吳巡聽到此處,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嗆死。
“你進宮去?”程念影這廂搖搖頭,自己便否決了,“宮裡隻有禁軍和太監。”
“有女子做宮妃的,男子……”
程念影想著想著還是搖了搖頭。
她看著傅翊認真道:“你是丹朔郡王,你是朝中砥柱,你做過許多厲害的事,將來還會做更多厲害的事,你同我說過,你要與我一起留在史書上……”
傅翊笑笑。
好。
做權臣未必得旁人喜歡,但她喜歡。
程念影自言自語:“那該如何是好?你明日起也去上朝吧?這樣便時時都見到我了。”
她頓了下,想到他失憶後的空茫模樣。
堂堂丹朔郡王,實在有些可憐。
她便又補了一句:“我也想時時見你。”
傅翊淨了手,將帕子丟回盆中,捏起糕點喂到程念影唇邊:“你我重新舉行一回昏禮吧。”
程念影微怔:“這樣便好了?”
傅翊點頭:“嗯,這樣我便覺得心中安定歡喜,再無其它所求了。”
程念影想了想,那時她是頂替的秦玉容,那本質上隻算得是“秦玉容”與丹朔郡王成了親。
而且那時沒有楚琳,沒有梁王。
隻拜過一個心懷惡意的老皇帝。如何算成親呢?
“好。”程念影痛快應了聲。
傅翊當即擱下糕點,擦了手,方才捧住程念影的臉,高興地吻了下她。
此事定下後,程念影便當即向河清去了信。
她登基時,為免引人懷疑她的血統出身,裴府拒了她相邀好意。
但而今若隻是私下裡,在父母見證下舉行昏禮,便不必講究那麼多了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