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尋雁放下手,看著鏡子裡的自己。
樣貌柔美舒淡,眉眼間帶著股柔弱之感,眼尾染上胭脂後,平添了幾抹令人憐惜的楚楚動人之意。
阿青和竹月在一旁看著,有些雲裡霧裡。
陸尋雁滿意了,坐回桌案邊,手掌輕扶著額頭,啜泣聲慢慢出現,連同她的肩膀都在抖動,似乎真的在傷心,小聲地哭著。
直到現在,阿青和竹月終於明白了陸尋雁的用意。
與此同時,院門外傳來好些人的腳步聲。
阿青打眼看去,劉楣、張賀婷、盛迎荷等人幾乎都來了,穿得爭奇鬥豔,但也不是分寸,沒有過分張揚,總之比平日更加奪目,頭上的首飾也比平日裡更加精致昂貴。
尤其是盛迎荷,她上半年剛辦過及笄之禮,但還未定親,此次去賞花宴勢必要挑得一位如意郎君回來,因此,她打扮得尤為嬌媚可人,一顰一笑皆是動人心弦,隻是望著陸尋雁的眉眼間有幾分蠻橫刻薄,生生將她這股嬌媚壓下去不少。
陸尋雁透過手指縫看過去,這幾位趾高氣揚地扭著胯部走過來,她啜泣的聲音不由得大了些。
“喲,怎麼還哭了?”
盛迎荷冷笑著說:“是因為知道唯獨自己沒拿到長公主府的請帖,所以哭了嗎?”
陸尋雁撇過臉,將臉埋進手臂間,啜泣聲更大,像是悲傷地完全不想見人。
瞧她這幅樣子,盛迎荷詫異的同時又非常解氣:“昨天不還趾高氣揚地頂嘴嗎?繼續啊,起來和我頂嘴啊。”
劉楣也是一臉戲謔:“你也就隻能在府中逞能,出去了誰還能高看你一眼?就連長公主都不願意給你遞請帖,我們去長公主府這段時間,你就好好在家中思過,多想想自己錯在哪裡,日後記得要低頭做人,勿要想從前那般囂張跋扈。”
陸尋雁埋著臉,不肯抬頭,不肯說話,隻一味地哭著。
張賀婷站在一邊,聽著劉楣和盛迎荷對陸尋雁的冷嘲熱諷,看陸尋雁抬手遮遮擋擋的動作,又看阿青和竹月又憤怒又難過的表情,忽然猜出了點什麼。
她壓著心裡的雀躍,仔細去看陸尋雁。
陸尋雁用手搭在腦袋上,頭埋在手臂裡,看不清臉,但能看到從陸尋雁臉上垂落下來的白紗,隨著陸尋雁身體的顫抖而微微抖動。
張賀婷心中的興奮更高。
忽然,她的眼睛一定。
隻見陸尋雁的手背上似有紅斑。
陸尋雁的皮膚白嫩,紅斑落在她手上異常明顯。
張賀婷不再克製,揚起笑容。
這次終於成了!
張賀婷佯裝關心地走過去,扶住陸尋雁的肩膀,輕輕地拍了拍:“好了好了,不就是不能去長公主府嗎,沒什麼好哭的,你堅強些,莫要再哭了,也不怕惹人笑話。”
雖說是安慰的語氣,但怎麼也遮掩不住話語中的刻薄和譏諷。
張賀婷隻感覺到手底下的身體一僵,隨即陸尋雁挪了挪,肩膀動了下,似乎是要將她的手頂下去。
張賀婷心裡的愉悅更多,抓著陸尋雁的肩膀不放。
陸尋雁手背上的紅斑是那麼明顯,靠得近了,張賀婷甚至看見了陸尋雁脖頸上的紅斑。
她幾乎是要立刻笑出來,忍得好辛苦才沒有笑出來。
她柔聲安慰著陸尋雁:“尋雁,沒事的,我去長公主府之後,會找機會和長公主好好說說,爭取下一次讓你也去。”
其餘人瞧見張賀婷這副樣子,不知道她是要做什麼,怎麼跑去安慰陸尋雁這個女人?
劉楣看不下去:“大嫂,安慰陸尋雁乾什麼,這是她應得的。”
張賀婷嘴角噙著笑,並不回複,而是伸出手,手指緩慢落在陸尋雁腦後綁著麵紗的帶子,隻要解開,麵紗就會落下來,眾人就可以看到麵紗之下陸尋雁的臉有多可笑。
哪知,她剛一碰上麵紗的帶子,陸尋雁就猛地站起來,背對著眾人,走到角落,低頭捂著臉。
張賀婷一頓,看過去。
陸尋雁的聲音悶著:“你們趕緊走,我這裡不歡迎你們,特彆是不歡迎大伯母。”
大伯母這三個字讓她說得咬牙切齒、深惡痛絕。
可陸尋雁越憤恨,張賀婷就越歡喜。
因為陸尋雁低頭的動作,她瞧見了陸尋雁後脖衣領底下的紅斑,是那樣顯眼。
她立刻上前,腳步聲似乎引起了陸尋雁的注意。
陸尋雁有些驚怒和慌張:“彆過來。”
她又說:“不許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