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迎荷聽著周圍的議論聲,如芒刺在背般難受,絕望排山倒海地淹沒了她,掐住她的脖頸,扼製了她的呼吸,她幾乎失去了所有的理智。
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完全反過來了。
明明該是陸尋雁,明明是陸尋雁!
她猛地看向陸尋雁,眼睛都紅了,眼神裡全是憤怒和嫉恨:“陸尋雁,是不是你做了什麼手腳?是不是你?!”
她邊說著話,邊逼近陸尋雁:“陸尋雁,你懂醫,肯定是你做的手腳!”
陸尋雁微瞪大眼睛,眼底漫起細微的驚恐,唇瓣微張,擰著眉:“你彆過來。”
邊說著,她便抬手,慌亂地拿麵紗捂住口鼻。
陸尋雁表情和動作極為嫌棄,盛迎荷氣紅了眼:“一定是你,絕對是你!”
盛迎荷失去理智,也不管如今是在何處,表情猙獰地衝過來,張牙舞爪地。
陸尋雁單薄的身影一退再退,五官神情是顯而易見的害怕和抵觸。
周圍爆發出低呼聲,閨秀們擔憂又難以置信地捂著口鼻。
陸尋雁身體消瘦柔弱,表情楚楚可憐,任誰看了都忍不住替她擔心,擔憂她被盛迎荷欺負了,或是碰到了。
在盛迎荷抓到陸尋雁前一刻,一柄鋒利寒涼的劍刃突然擋在盛迎荷身前,劍刃折射寒光,仿若下一秒就會穿刺姑娘脆弱的皮膚,血液噴濺。
周圍一陣寧靜。
盛迎荷身體僵硬,瞳孔猛縮。
她僵硬著抬頭看向持劍之人。
是長公主身邊的丫鬟懷蘭。
懷蘭冷聲道:“還請盛小姐冷靜,彆再靠近陸小姐。”
盛迎荷僵硬地說:“我……”
長公主心中怒火攀升,冷聲道:“鬨夠了沒有?這裡是長公主府,不是你們盛府,不是你們胡攪蠻纏的地方。”
盛迎荷、張賀婷幾人臉色全白了,瞬間跪在地上,匍匐在地:“殿下……”
陸尋雁同樣跪下,頭磕在手背上。
長公主的聲音冷冷地從頭頂落下來:“盛府女眷除卻陸尋雁以外,全部離開賞花宴,離開本府,不可停留。”
“懷蘭!”
懷蘭收起劍,“奴婢在。”
“送她們出去!”
“是。”
事情鬨到如今地步,盛迎荷、張賀婷等人也沒臉再留下來,幾人捂著臉離開。
離開時隻能不甘又不忿地瞪了陸尋雁一眼。
陸尋雁跪在地上,長公主揉揉眉心,有些無奈:“陸尋雁你起來,回席。”
陸尋雁說:“多謝殿下。”
她提著裙擺站起來,垂著眼,安靜地坐回席位上。
眾人噤聲,不敢出聲,隻是默默地看著陸尋雁的動作。
忽地,有人注意到陸尋雁的眼角有些紅。
“她是不是哭了?看她的眼角那兒。”
“是啊,哭了好像,任誰遇到這種事都會哭吧,盛迎荷那幾人那麼強勢,很看不起陸尋雁的樣子,頤指氣使的,陸尋雁在盛府原來過的是這種日子,真是個可憐人。”
“可不是,我從前還聽說過盛府的傳言,說自從盛修遠與林舒蘭有定親的消息傳出來,就一下子拋棄了陸尋雁這個糟糠之妻,聽說竟是連飯都不給她吃,還得陸尋雁派丫鬟去千味樓買。”
“我也聽說過了,本來還不信,現在看看,說不準是真的,盛府的人對陸尋雁這種態度,真有把陸尋雁當兒媳婦嗎?怪不得陸尋雁看起來這麼瘦弱,想必是平常都吃不起飯的結果,真慘呐……”
“不止,我聽說這一年陸尋雁一直在盛府上上下下打點,盛老夫人身體不好,陸尋雁經常衣不解帶的照顧,她自己也沒想到丈夫居然會娶平妻,自己還遭到冷落……”
“也是可憐人。”
恰巧一陣風吹過來,陸尋雁身上的衣裙被風吹得往後飄,消瘦的身材一覽無餘,再加上麵色柔弱清麗,眼角紅暈,眾人更加心疼這位被盛府嫌棄的“糟糠妻”。
陸尋雁剛一坐下,身側就伸過來一盤果盤。
她抬眼看過去,是個麵容和善的夫人,不由分說地將果盤擺在她的桌案上,輕聲道:“吃吧,你們的東西都被掃下去了,還得一會兒丫鬟才能補上。”
陸尋雁抿著唇角的笑意:“謝謝。”
夫人衝著她友好地笑笑,注視著她眼角的紅暈:“多吃點,想要什麼就跟我說,我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