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伯安離開後，便利店內的空氣似乎還殘留著世家特有的、混合著檀香與靈壓的氣息。
胡小月拿著那枚“蘊靈玉玨”，翻來覆去地檢查，指尖甚至冒出一縷極細的狐火灼燒了片刻，玉玨表麵流光一閃，將狐火無聲湮滅。
“材質上乘，內部刻有微型的聚靈和防護陣法，工藝很古老，不是現代仿品。”她得出結論，眉頭卻依然皺著，“東西是好東西，但送東西的人…老板，我還是覺得林家沒安好心。”
“利益使然而已。”陸衍已經坐回收銀台後，重新調出了他的“代碼”界麵，但這次不是在優化防護，而是在構建一個新的檢索模塊，目標關鍵詞是“江南林家”、“靈樞”、“近代異常事件”。“他們看中了我的能力，或者我身上的某樣東西。而我們，需要他們的信息和渠道。一場各取所需的交易。”
他的語氣冷靜得像在分析商業合同。
“可我們勢單力薄，去他們的地盤…”
“所以需要準備。”陸衍打斷她，目光沒有離開屏幕，“知己知彼。張浩那邊，是時候聯係一下了。”
他拿起那個老式的、隻能收發短信和打電話的按鍵手機——這是張浩留下的“緊急聯絡方式”。編輯了一條簡短的信息：“有事谘詢，關於江南林家。方便見麵？”
信息發出後不到五分鐘，手機就震動了一下，回信很簡單：“一小時後，老地方。”
一小時後，大學城附近那家安靜的咖啡館角落。
張浩依舊是一身休閒打扮，看起來像個普通大學生，但眼神裡的銳利藏不住。他坐下，點了杯美式，直接切入主題：“林家找上你了？比預想的快。”
陸衍並不意外官方的情報能力：“一個叫林伯安的管事，送來請柬和這個。”他將那枚蘊靈玉玨放在桌上。
張浩拿起來看了看，又放回去，嗤笑一聲：“嗬，還是這套，先給點甜頭，展示肌肉，再拋出誘餌。老套路了。”
“說說這個‘老套路’。”陸衍端起自己的檸檬水。
張浩身體微微前傾，壓低聲音：“江南林家，傳承超過三百年，根深蒂固，主要勢力盤踞在江浙滬一帶，產業遍布古董、航運、地產，當然，暗地裡是修行世家。家族內部派係林立，主要分為‘守舊派’和‘革新派’。”
“守舊派以幾位長老為首，堅持傳統修行，對外界，尤其是我們官方，抱有很深的戒備，主張家族隱秘發展。革新派則以現任家主林正賢為代表，相對開放，認為家族需要適應時代，甚至主張與官方進行有限度的合作，引入現代管理思維和資源。”
他看了一眼陸衍：“邀請你的，大概率是家主林正賢這一係。他們最近幾年一直在招攬有潛力的散修和外姓人才，試圖增強自身在家族內的話語權。你最近在鬼市和拍賣會的表現，足夠亮眼，入了他們的眼。”
陸衍若有所思：“他們提到‘靈樞之地’。”
張浩眉頭一挑：“靈樞？林家祖地‘雲溪山莊’據說就建在一處古老的‘靈樞’節點上，那是他們家族根基所在。他們用這個來吸引你？看來對你的需求不小。”
“我對他們的內部鬥爭沒興趣。”陸衍放下杯子，“這次邀約，風險等級？”
“中高。”張浩坦言，“林正賢本人風評尚可，行事還算正派。但他壓不住所有守舊派，家族內部想給你下馬威、甚至彆有用心的人肯定有。而且，玄陰宗的人，最近也在江南一帶活動頻繁。”
他意味深長地看著陸衍：“你去林家，算是進了相對規則的‘牌桌’，但桌底下，盯著你的眼睛不會少。”
“明白了。”陸衍點頭，“還有一個私事。胡小月的身份…”
張浩笑了，似乎早有預料，從隨身的口袋裡取出一個密封的牛皮紙袋推過來：“早就準備好了。‘胡月’，偏遠山區戶籍，孤兒，投奔遠房親戚（就是你）來城市打工。基礎身份信息齊全，經得起常規核查。更深入的，需要時間和你付出的‘代價’。”
這次他答應得如此爽快，顯然是將這視為對陸衍接下來行動的“投資”。
陸衍接過紙袋，沒有道謝，這是心照不宣的交易。“最後一個問題，‘巢穴’的警告，和林家有關嗎？”
張浩收斂了笑容，沉默了幾秒，搖搖頭：“‘巢穴’是另一種東西…更原始，更危險。林家是世家，是‘秩序’內的一部分，雖然這秩序是他們自己定的。但…不排除某些‘巢穴’的入口，可能被類似林家這樣的勢力把持或封印著。這涉及更高層麵的機密。”
他點到即止。
離開咖啡館，回到便利店時，天色已近黃昏。
胡小月正對著一台新買的平板電腦，笨拙地學習使用搜索引擎，查詢“江南林家公開信息”，看到陸衍回來，尤其是他手裡的牛皮紙袋，眼睛瞬間亮了。
“搞定了？”
“基礎身份。”陸衍把紙袋遞給她，“以後你就叫胡月。”
胡小月，不，現在是胡月了，興奮地拿出裡麵的身份證和戶口本複印件，翻來覆去地看，狐耳歡快地抖動：“哈哈，我也是有身份的人了！以後可以正大光明地去網吧…不對，是去收集情報！”
陸衍沒理會她的興奮，走到窗邊，看著華燈初上的城市。
張浩的信息補全了林家拚圖的一部分。內部紛爭，招攬外援，靈樞之地…這些線索交織在一起，指向三天後的那場宴會。
風險與機遇並存。
他抬起手，指尖一縷極淡的、帶著微弱規則波動的靈光一閃而逝。【言靈·敕令（偽）】，這張底牌，必須在關鍵時刻才能動用。
而另一張底牌…
他看向正在試圖用身份證號注冊社交賬號的胡月。
…或許就是身邊這個看似不著調，實則潛力巨大的狐妖店員。
“胡月。”他開口。
“啊？老板什麼事？”胡月抬起頭，臉上還帶著得到新玩具的雀躍。
“準備一下。”陸衍轉身，眼神沉靜，“三天後，我們去會一會這江南林家。”
他的聲音不高，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決斷。
便利店窗外，都市的霓虹閃爍，仿佛無數雙窺探的眼睛。而風暴的中心，這片小小的“絕對中立區”，正在為踏入更大的漩渦，做最後的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