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火之城拔地而起,琉璃般的壁壘流淌著四色文明光輝,在紅月籠罩的癲狂世界中,如同一座孤獨而堅定的燈塔。然而,這短暫的安寧如同暴風雨前的平靜。全球神係在短暫的錯愕後,更加狂暴的攻擊如同海嘯般再度湧來!這一次,它們的攻擊不再雜亂無章,而是隱隱帶著某種被更高意誌引導的協同性,各種屬性的毀滅能量相互交織、增幅,威力倍增!
星火之城的壁壘劇烈震蕩,剛剛被轉化吸收的能量在更猛烈的衝擊下顯得杯水車薪,琉璃光芒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黯淡下去。陳觀悶哼一聲,維持城池存在的消耗遠超構建之時,他的臉色蒼白如金紙,眉心的金色光輪都出現了細微的裂紋。
“這樣下去撐不了多久!”王猛怒吼著,將自身氣血之力毫無保留地注入城池基座,試圖加固防禦,卻如同石沉大海。蘇晏拚命計算著能量流動的薄弱點,試圖優化防禦結構,但在絕對的力量差距麵前,一切技巧都顯得蒼白。
最令人心悸的,是來自西伯利亞深淵的那道注視,依舊冰冷、空洞,卻多了一絲……玩味。仿佛在欣賞獵物最後的掙紮。【虛無吞噬者】塔爾塔洛斯,這位代表終極虛無與收割的存在,終於開始認真了。
一股無法形容的吸力,並非作用於物質,而是直接作用於存在本身,開始從深淵方向彌漫開來。星火之城的光芒,陳觀等人的生機,乃至周圍空間的“意義”,都仿佛要被抽離、吞噬,歸於永恒的寂無!這是比任何狂暴攻擊更本質、更令人絕望的威脅!
“它在……吞噬‘存在’的概念!”蘇晏的聲音帶著前所未有的恐懼,她的探測器顯示,周圍的物理常數都開始出現微小的、但確實存在的偏移!
陳觀感到自己的意誌都在變得模糊,靈魂仿佛要被抽離身體。星火之城搖搖欲墜,即將連同其中的希望一起,被拖入永恒的虛無。
就在這徹底絕望的邊緣,陳觀的目光,死死鎖定了手中那方似乎也感受到巨大威脅而微微震顫的傳國玉璽。玉璽底部,那代表大禹治水功績、已然清晰無比的江河脈絡刻痕,此刻正散發出前所未有的灼熱!
“疏導……歸流……化害為利……”陳觀瀕臨渙散的意識中,閃過一道亮光!“不對……麵對‘吞噬’,僅僅疏導還不夠……需要……定鼎!”
他想起了大禹治水的最終結局——不是將洪水完全導入大海任其肆虐,而是劃定九州,疏堵結合,將狂暴的洪水轉化為滋養萬物的江河!是建立秩序,將災難轉化為根基!
這,才是應對“吞噬”的更高境界!不是被動疏導能量,而是主動構建一個能夠容納、轉化甚至利用對方力量的‘洪爐’!
“以身為引,以璽為憑,以城為基……恭請聖王禹帝,意誌臨凡,定鼎洪爐!”陳觀用儘最後的力量,將自身殘存的秩序本源、星火之城的結構藍圖、以及對“定鼎洪爐”理念的全部理解,化作一道最純粹、最虔誠的意念,狠狠灌注進傳國玉璽之中!他不再試圖“召喚”投影,而是請求意誌的附身與指引!
這一次,玉璽的反應截然不同!
“嗡——!”
傳國玉璽驟然爆發出前所未有的璀璨光芒!那光芒並非攻擊性的熾烈,而是厚重、恢弘、如同大地本身蘇醒般的磅礴氣息!玉璽上的江河脈絡仿佛活了過來,化作一條條奔騰的金色龍脈,衝天而起,瞬間將搖搖欲墜的星火之城包裹!
整個城池的結構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琉璃壁壘上浮現出九鼎虛影,城池基座蔓延出縱橫交錯的溝渠脈絡,與青藏高原乃至整個華夏大地的地脈產生深層共鳴!一股鎮壓萬水、梳理山河、定鼎乾坤的無上意誌,如同沉睡了萬古的巨龍,緩緩蘇醒,降臨於此!
陳觀的身體被這股意誌包裹,他的眼眸中倒映出不再是眼前的戰場,而是萬裡江河奔流、先民篳路藍縷、九州山河定鼎的浩瀚史詩!他的氣息與這股意誌融為一體,變得沉穩如大地,浩瀚如江海!
他,暫時成為了大禹意誌在此世的載體!
“洪荒肆虐,疏之導之,然非其道也。當立規矩,定九州,使水患為民所用,此乃定鼎之功。”一個蒼茫、威嚴卻充滿智慧的聲音,仿佛自萬古前傳來,響徹在陳觀的心間,也回蕩在星火之城內外。
麵對那席卷而來的、吞噬存在的虛無之力,陳觀(或者說,暫時主導的大禹意誌)動了。他沒有選擇硬撼,也沒有試圖躲避,而是雙手虛抱,引動整個星火之城轉化後的“洪爐”結構,對著那虛無的吞噬之力,緩緩張開!
“天地為爐,造化為工;陰陽為炭,萬物為銅。汝欲吞天噬地,吾便以汝之力,鑄吾不朽之城基!”
星火之城的核心,化作一個巨大的、旋轉的漩渦,但這漩渦不再是向外釋放或防禦,而是產生一股奇特的、包容萬象的吸力!它主動迎向了【虛無吞噬者】的吞噬之力!
兩股吸力在空中轟然對撞!沒有爆炸,沒有閃光,隻有一種規則層麵的劇烈摩擦與扭曲!【虛無吞噬者】的虛無之力,試圖將一切化為烏有;而星火之城的“洪爐”之力,則試圖將這股毀滅性的力量納入自身體係,按照“九州”的規則進行分解、轉化、重塑!
這是一個極其凶險的過程!如同將劇毒的洪水引入精心開鑿的河道,稍有不慎,便是堤毀人亡,洪爐崩碎!
然而,此刻主導的是大禹的意誌!是曆經無數磨難、成功治理洪荒水患的至高智慧!在他的引導下,星火之城的脈絡如同最精密的河道網絡,將那恐怖的虛無吞噬之力層層分流、緩衝、引導!一部分力量被導入虛空消散,一部分被城池基座吸收,用於加固和拓展城池本身的結構,還有極少的一部分,竟被嘗試著轉化為一種極其稀有的、維持秩序平衡的“混沌基石”!
【虛無吞噬者】塔爾塔洛斯第一次發出了驚怒的尖嘯!它感覺到,自己的力量非但沒有吞噬掉目標,反而像是泥牛入海,被對方以一種它無法理解的方式“利用”了!這種“定鼎”之力,隱隱克製它純粹的“吞噬”!
星火之城在劇烈的震蕩中,非但沒有崩潰,反而變得更加凝實、更加廣闊!琉璃壁壘上開始浮現出山川地理的圖案,散發出亙古永存的厚重氣息!它仿佛真的開始向著一個微型的不朽神域蛻變!
陳觀(大禹意誌)立於城頭,目光穿透虛空,望向西伯利亞深淵:
“汝之道,吞儘萬物,終歸虛無。吾之道,疏導萬流,定鼎生機。道不同,不相為謀。此城,便是華夏意誌於此界之‘九州’!”
這一次,不再是絕望的堅守,而是充滿自信的宣示!
然而,陳觀也感覺到,大禹意誌的降臨對他的負荷極大,無法持久。而深淵中的【虛無吞噬者】,在最初的驚怒後,那空洞的意誌中,開始凝聚起一股更加深沉、更加恐怖的毀滅意念。它似乎要動用真正的本源力量了。
短暫的僵持被打破,最終的對決,一觸即發!
(第六十二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