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高中的校門口,停著一輛黑色長款轎車。
“弟弟,俺先走了啊!”
況亭棲騎著粉色公路車從況茳齊身後一溜煙躥過,順便拍了下他肩膀,轉眼間就消失在了路口。
況茳齊無奈搖頭,在一些或擔憂或幸災樂禍的目光中,坐上那輛黑色長款轎車。
況亭棲是個喜歡流汗的性子,坐不住,想讓他坐車回家,簡直比登天還難。尤其是當車裡還有況茳齊這個悶葫蘆的時候,他這個話癆就算是遇到了天敵。
唯一一次兩人坐車回家,是那天況亭棲的自行車胎沒氣,一路上氣氛相當尷尬,況茳齊默默看書,而他,隻能掏出手機玩遊戲,奈何他玩遊戲喜歡和彆人語音交流,興致高昂的時候甚至還會口吐芬芳,可況茳齊坐在那裡,像尊石佛一樣,嚇得他變成了“乖乖女”,這導致那天他回到家以後就暗暗發誓,以後再也不要和況茳齊同車出現了。
“少爺。”
坐在駕駛席的司機轉過來,向況茳齊打了聲招呼,況茳齊對他點點頭。
這一路,他反常的沒有拿出書來看,而是平靜地看著窗外浮光掠影。
他知道,靈文檢測報告一般是在三天以後下發給各學生本人,可是,況家是不能以常理來判斷的,他的靈文檢測報告不僅是當天,甚至比他更早到家,到達他那位不苟言笑的父親的桌上。
當況龍津知道他竟然覺醒了哪怕在生活係靈文中也很廢柴的【蠶馬】時,這個時常在他眼中表現得和藹可親的中年男人,會不會第一次流露出不怒自威的氣勢。對此他非常好奇。
“少爺,到了。”
司機說,看著後視鏡中沉默的少年,露出疑惑之色。
這位少爺一向沉默,他已經習以為常,可是況茳齊今天的沉默,卻讓他覺得很不一般,如果說以前的沉默是性格使然,那麼今天的沉默,給他的感覺就像是一場即將到來的風雨。
況茳齊拉開車門,下車。
麵前是一座莊園,位於金雞湖邊,原是況家老宅,後來被改建成現在這樣。
黑色長款轎車安靜地駛離,像個幽靈,它還要去接況茳齊的小妹,她正在讀初中,是個舉止瘋癲的瘋丫頭,和況亭棲這個立誌當紈絝官二代的大哥最合得來,兩人常常通宵開黑。最懼怕的就是況茳齊這位二哥。
原因可能是因為況茳齊表現得太過耀眼,以至於同輩間基本上沒有什麼人願意和他往來。
況茳齊沿著平整的石板路向前走去,按理來說,司機應該將他送到家門口的,可是,況茳齊卻沒有讓他這麼做,並不是因為今天特殊,每天他都讓司機將他放在莊園門口,為的是節省點時間去接小妹。
“叮咚。”
摁響門鈴。
開門的是一個臉上敷著麵膜的漂亮女人。
“大姑,茳齊回來了!”
見到是況茳齊,她一邊向他點了點頭,一邊轉過身,扯開嗓門對著二樓正在做瑜伽的況茳齊母親喊道。
她是況妙麗,二叔況伯愚的女兒,一個視美麗高於一切的女人。
況家喜歡一家人住在一起。老太爺,也就是況茳齊的爺爺說這樣熱鬨,沒有人願意違背老太爺的想法,所以就這樣執行了。老人家嘛,都喜歡含飴弄孫的樂趣。
而在這些孫輩裡麵,很奇怪,他最喜歡的是況亭棲,理由是況亭棲嘴甜。而況茳齊,由於少言寡語,並不被老太爺認可。另一部分原因可能是,況亭棲可以陪老太爺打麻將,而且經常輸錢給老人家,逗得老人家哈哈笑。
而況茳齊,倒是也偶爾陪過幾回,結果贏得盆滿缽滿,氣得老人家當時一宿沒睡。
真是有趣,一個曾經在內閣談笑風生的偉大人物,現在竟然因為麻將輸贏而較起真來。
況茳齊在玄關換下運動鞋,穿上便鞋,走進客廳,堂弟堂妹們——一群十二三歲的小屁孩——正湊在一塊開黑,玩的是一款MOBA遊戲,遊戲畫麵通過投影放大在白色牆壁上,況茳齊隨意瞧了一眼,局勢並不樂觀,也難怪這幫小家夥不停大呼小叫。
廚房裡,傭人們正在烹製晚飯,美味的香氣飄搖出來。
況妙麗赤著腳走到沙發前,慵懶地躺下,絲綢睡衣勾勒出她曼妙的身姿。
這位姐,年方二十四,大學剛畢業,也沒有找工作,自稱自己乾的是名媛行業,成天到晚在家宅著,也不出去交際或者應聘,用況亭棲的話說就是:“姐,你真是白瞎了那麼一副好皮囊。”況妙麗聽了這話,非但沒生氣,反而眉開眼笑,因為什麼,因為況亭棲擺明了是在誇她好看啊。
“茳齊回來了啊。”
樓梯上,穿著瑜伽緊身服的中年女人蹬蹬蹬下樓,她就是況茳齊的母親,趙雲曉。
況茳齊對她點點頭,喊了聲“媽”,然後就徑直走進了衛生間,開始洗臉洗手,準備吃晚飯。
這很正常,也很反常,因為平時況茳齊回來一般是直接去自己的房間看書,到了吃飯的時候才會下樓。
趙雲曉驚訝地看了沙發上的況妙麗一眼,況妙麗對她聳聳肩,意思是她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正在兩女眼神交換時,砰的一聲,本就沒關緊的房門被人推了開來,況亭棲回來了。
他滿頭大汗,身上的衣服都已經濕透,不過卻沒有人露出訝異之色,這小子每天晚上回家都是這麼一副模樣。從海棠高中回況家莊園,路途不短,雖說中間有不少自行車能抄的近路,但也有十五公裡路,他能僅比坐車的況茳齊晚幾分鐘到家,可見他騎得有多快。
趙雲曉快步迎了上去,一邊吩咐仆人拿毛巾來,一邊拉著況亭棲問:“你弟今天這是怎麼了?”
“什麼怎麼了?”況亭棲眼神茫然。
“聽你爸說,你們今天是不是做了靈文檢測?”
“是啊。”況亭棲點點頭。
“你弟他,是不是出了什麼事?”
“這你問我我哪知道啊。”況亭棲甩了下頭發,汗珠四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