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刀入鞘。
麵前,一頭身長一米、高約六米的怪物重重跌向地麵,它有著齧齒類的牙齒,河馬或者犀牛般的軀乾,以及儒艮似的眼睛。
況龍津掏出手機看了一眼,皺起了眉頭,信號一格都沒有,電話打不出去也接不到。
收起手機,抬頭看向天空,黑色的蝠潮仍舊遮天蔽日,隨著它們飛過,天上的那輪明月越發清晰。
東半球的白天,西半球的黑夜,日月同現的異象,蟲洞那端連接著的正是地球絕地之一,阿根廷人曾經的驕傲,潘帕斯平原。
除了原先就駐守在海棠高中周圍的安保人員外,由於電話打不出去,聯係手段相當於被切斷,短時間內竟然沒有任何人向這裡發起支援。
然而,就那麼幾十個安保人員,雖然其中有平江安保領域的大牛級人物,但也隻是四級、五級靈能者,麵對那蝗災般的蝠潮,也隻是螳臂當車而已。
目前他們還能夠靠突擊步槍的掃射爭取一點時間,可一旦子彈打光了,那源源不斷湧出的蝠潮就會把他們極速吞沒。
單獨一隻蝠狀怪物或許不足為懼,就連還沒有踏上神國十二階的況亭棲和江曉語都能輕易拿下。
可當它們成群結隊而來時,除了像況龍津這樣的高級靈能者,就算是持有靈文【刀罡】的周韶容來,應對起來也會極其狼狽。
唯一能夠輕鬆處理掉這些蝠狀怪物的就是況彥清,他所持有的靈文【魚腸】,乃是群攻利器。
靈文【魚腸】:可以讓持有者隱藏在鏡麵裡,並通過光線反射從一個鏡麵轉移到另一個鏡麵,並對穿梭路程中的目標造成非常鋒利的劍傷。缺點是必須沿著鏡麵反射光的軌跡移動。
然而,當況彥清激活靈能物品【黎明的花海】後,大量露珠使得他擁有近乎無限的移動路徑,簡直就是一個移動絞肉機。數量再眾多的蝠潮對於他來說,也隻是成為肉糜的材料罷了。
可惜,況彥清還在趕來的路上,他和況伯愚見電話怎麼也打不通,猜測海棠高中一定是出事了,正在馬不停蹄地趕來。
況龍津經過那頭奄奄一息的怪物麵前,它那有些憨厚的小眼睛向他發出求救的訊息。
況龍津麵色不改,或許這是一頭對人類沒有惡意的食草類怪物。
但是,那也是怪物,隻要是怪物,不管是妖怪、海獸還是變異獸,就都是人類的敵人!
他唯一能做的就隻有殺死它們!
唐刀“獅斬”再度出鞘,自下而上左斜切去,縱橫而過的刀光摧毀了怪物那龐大身軀中最後一點生命力。
日本劍道·逆袈裟斬!
況龍津曾經在日本遊曆過六年,對日本劍道鑽研頗深。
不得不說,凰明帝國由於太過專注於機甲戰士的培養,對於實用刀法的重視程度不如日本,不少實用刀法都消失在了曆史的長河中。
順著大路向前走,越過一具又一具殘破的屍體,況龍津來到校門口,安保人員緊張地望著頭頂上那伺機而動的蝠潮。
有人看到況龍津到來,上前說道:“前輩,剛才您的司機開車帶著您的兒子已經離開了,您的兒子懷裡還抱著一個波斯女孩兒。”
況龍津一愣,以為是況亭棲,便點了點頭。
以況龍津對況茳齊的了解,況茳齊從來不和女性多接觸,更彆提抱了。
倒是況亭棲,這小子和他年輕的時候很像,喜歡沾花惹草,名義上的女朋友一個都沒有,但每次經過況亭棲房間門口時,就能聽到他邊打遊戲邊和某個女生聊天。
況家男人的骨子裡就流著花心的血液,表現最明顯的就是未喪妻前的況彥清。
就連最老實巴交的況伯愚,沒結婚前也談過三個女朋友。
所以,有時候況龍津也在想,況茳齊這小子的性格到底隨誰,都已經十六歲了,況龍津竟然沒有聽到過一樁曖昧緋聞。
“知道了。”況龍津說,“你們聯係附近的城市護衛隊了嗎?我手機沒信號,打不出去電話。”
“前輩……”那個安保人員苦笑,“我們也打不出去電話,不過我已經派人去更遠的地方聯係了。”
況龍津聞言陷入沉思。
忽然,他抬起頭看向天空中那輪懸掛著的明月,總覺得這輪明月有點古怪。
日月同現其實不是多麼罕見的奇觀,它是一種自然現象,是由於地球繞太陽與月球繞地球的轉動周期不同造成的。
一般來說,在秋季天空晴朗、能見度好的月份,經常能憑借肉眼觀測到日月同現的景象。
可是,況龍津覺得此時天空中的日月同現,不像是自然天象,而是人為造成的。
“你做的很不錯。”況龍津低下頭,繼續對那個安保人員問道,“有派人去樓裡展開救援嗎?”
“派了!”那人說,“不過因為聯係不上他們,所以我們也不清楚裡麵什麼情況。”
況龍津沉默了一會兒,說道:“你們繼續守在這裡,我進去看看。”
“好!”那人點了點頭,“前輩你多加小心!”
況龍津徑直向教學樓內走去,腳步平穩,但是心情卻無比沉重。
他已經預見了教學樓內必定是一副地獄景象,那些毫無作戰能力的學生麵對怪物,活下來的幾率很小。
彆提學生了,就算是老師,哪怕是靈文教學課的老師,蝠潮席卷之下,也是必死無疑。
隨著況龍津逐漸深入,他看見地上臥著一具又一具已經死亡、血液都快要乾涸的屍體,有的穿著校服,是學生,有的沒穿,應該是老師。而在沿途的窗戶上,粘稠的鮮血就像是番茄醬一樣,緩緩流淌向下,血肉混雜在一起,間或有人的眼珠、牙齒、皮屑、頭發等身體部位,整條走廊內散發著令人作嘔的腥臭。
這本應該是窗明幾淨的校園。
此時學生和老師卻長眠於此。
作為平江市長,況龍津很難說清楚自己此時此刻究竟在想什麼。
自責,慚愧,憤怒,悔恨,千百種情緒彙聚在一起,令他麵色更加沉重。
現在唯一想要做的,就是找到一個活口。
這樣也許能令他心頭積壓著的塊壘少上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