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過那些連性彆能難以辨彆的屍體,況龍津走到走廊儘頭,走廊儘頭是一條橫著的通道。
通道兩側是作用不同的臨時教室,門全都開向通道,之前劉宇天和寧澤宇搬桌椅的地方就是其中一間。
這些教室裡通常沒有人,不過為了以防萬一,況龍津還是逐間搜索了一下,隻是在門口向裡望了一眼,並沒有推門進入。
僅從外邊看來,這些房間內都沒有人。
不過況龍津發現了一件事,那就是這條通道乾淨得有些反常,和與之垂直的鮮血走廊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但他沒有多想,隻以為是那些蝠狀怪物見這裡沒有人吃,就沒有掃蕩這裡。
況龍津沿著樓梯前往二樓。
一邊上樓,他一邊在想,薛鴻振以及那些波斯人還活著嗎?
如果還活著,他們躲在了哪裡?
想到這裡,況龍津忽地停下腳步,想起之前和薛鴻振交談時,薛鴻振話間經常提到海棠高中培養出的那名凰明帝國近幾年來最有名的畫家鐘南。
他還提到,鐘南當初學畫時的美術教室就在教學樓一樓。
如果薛鴻振要帶那些凰明人參觀的話,必定會先來這間美術教室。
如此想著,況龍津轉而又回到了那條通道,美術教室位於通道儘頭,他剛才透過窗向內望去的時候,裡麵一片漆黑。
他擰動了一下門把手,鎖住了。
不過這也很正常,美術教室不用的時候肯定要上鎖,畢竟裡麵擺放的是石膏像、靜物器皿和一些學生的畫,不上鎖的話,萬一有人進來搞破壞怎麼辦?
“咚咚咚!”
況龍津敲了三下門。
無人回應。
他準備走了,既然沒人回應,那就說明裡麵沒人。
可正當他剛轉過身打算離開的時候,哢噠一聲,門把手自己動了。
緊接著,一個地中海腦袋小心翼翼地探了出來,是薛鴻振。
“市,市長,是你嗎,市長?”他小聲喊道。
況龍津身形一頓,轉身,視線掃過薛鴻振,問道:“就你一個人?”
“沒,沒。”薛鴻振拉開門,對裡麵的其他人喊道:“市長來救我們了!”
第二個探出來的腦袋是翻譯,他臉上滿是塵灰,差點沒當場哭出來,鬼知道他們在這間美術教室裡待了多久,感覺像是過了一年一樣。
門被拉開到極限。
十餘個人陸續走出,站在美術教室的門口,一個個全都灰頭土臉,像是經曆了一次逃荒。
況龍津麵露歉意,對賈拉裡說道:“賈拉裡先生,實在抱歉,說句實話,我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初步推測,應該是那名恐怖分子搞出來的事情,你們沒事就好。”
一旁,翻譯雖然餘悸未消,但還是儘職儘責地把況龍津的話翻譯給了賈拉裡聽。
賈拉裡聽完後歎了口氣說:“市長先生,這不能怪你,如果不是我們選擇了平江,也許這次災難就不會發生。那名恐怖分子是朝我們來的。市長先生,你有所不知,我的這些學生,全是伊斯法罕有權之人的孩子,如果他們死了,恐怕會在伊斯法罕引起一場政變。是我的錯。我不該帶他們來平江的。”
況龍津聽後,臉色微變,不過嘴裡卻說道:“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他心裡也有些慶幸,慶幸之餘更有些羞愧,這次海棠高中死了那麼多人,可是他剛才心中竟然閃過了“隻要這些波斯人不死就好了”的醜陋想法。
不過這也怪不了他。
正如賈拉裡說的那樣,倘若他的這些學生死在了平江,不隻是伊斯法罕會亂,凰明也會亂,國際上更會亂,會導致一連串的連鎖反應。
而現在,賈拉裡的這些學生沒有死。
那麼況龍津就隻需要安撫平江人民就行了,充其量也就是削了頭上這頂官帽,這是他應得的,他願意接受,畢竟這次災難他難辭其咎。
“市長先生。”賈拉裡又問道,“災難已經平息了嗎?”
況龍津沉重地搖了搖頭:“還沒有,不過賈拉裡先生你和你的學生不需要擔心,我會親自護送你們到安全的地方。”
“那太感激了。”賈拉裡說,“不過如果市長先生你需要的話,我希望我能幫上點忙。”
“賈拉裡先生你客氣了。”況龍津隻說了這麼一句,既沒答應也沒拒絕。
他想賈拉裡既然有本事、有資格帶著這些學生在全球各地遊學,實力應該不容小覷,必要時候可以向他借一臂之力。
況龍津帶著眾人前往校門口。
經過走廊裡那堆屍體時,除了況龍津和賈拉裡外,剩下的所有人都捂住了嘴巴,如果不是死者為大,他們甚至會忍不住吐到那些屍體的身上。
賈拉裡臉上露出自責之色。
況龍津將他們送到校門外,命令一名安保人員將他們送離這裡。
臨走前,賈拉裡提出他要留下,他要為那些因他而死的人做些什麼。
況龍津看了他一眼,沒有拒絕。
正在這時,一輛黑色轎車猛地衝了過來,穩穩地停在了況龍津麵前。
況伯愚和況彥清下車,他們緊趕慢趕終於趕到了。
況彥清看了眼頭頂上飄浮的“黑雲”,心裡咯噔一下,況伯愚也是一樣。
他們知道,他們終究還是來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