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輛通體玄黑的轎車,正以撕開夜幕的速度狂奔。
目的地,妄山監獄。
況彥清的腳死死壓著油門,引擎發出野獸般的咆哮,整輛車化作一道貼地飛行的黑色殘影,在柏油公路上吞噬著前方的距離。
“水文德……”
後排座上,況伯愚的聲音帶著一絲困惑,他抬起頭問道。
“你說,劫持他的那群人,真的和製造蟲洞的是同一撥勢力嗎?”
他的膝頭,一台銀灰色便攜式電腦的屏幕上,正滾動著關於“水文德”此人的所有情報。
“目前無法確定,但兩件事之間,必然存在某種我們尚未知曉的關聯。”
副駕駛席的況龍津開口,聲音沉穩如山。
“我們現在這麼趕過去,恐怕也隻是徒勞無功。”
況伯愚再次開口。
“那就賭一賭運氣。”
況龍津言語簡短,同時,他的視線掃過後視鏡,落在了況彥清那張緊繃的側臉上,神情是前所未有的凝重。
況彥清唯一的女兒,冷玉,就在妄山監獄。
此刻她生死未卜,任何通訊手段都已中斷。
“根據我們得到的消息,劫走水文德的那夥人,所選的撤離路線,正是我們腳下這一條。”
況龍津的聲音繼續傳來。
“說不定,能在路上撞見他們。”
“這種可能性太渺茫了。”
況伯愚搖了搖頭,並不認同這種近乎僥幸的判斷。
從妄山監獄內部的人員冒死傳出消息,再到況彥清接到通知,已經過去了將近四十分鐘。
四十分鐘,足以發生任何變故。
更何況,這條公路沿途有無數岔路,可以衍生出數十種不同的逃離方案,他們此刻的行為,無異於大海撈針。
況龍津沒有再解釋。
況伯愚並不知道冷玉在妄山監獄擔任管教,自然也不會明白,他們此行的首要目的,根本不是為了攔截什麼逃犯。
況彥清隻是想親眼確認,他的女兒是否還活著。
僅此而已。
車廂裡一時間隻剩下發動機憤怒的轟鳴。
五分鐘後,公路的儘頭,一座外形酷似廢棄化工廠的巨大建築群,出現在地平線上。
那便是妄山監獄,像一頭蟄伏於夜色下的巨獸。
“那裡有人!”
況伯愚的聲音突然響起。
遠方的油菜花田裡,有微弱的燈光一閃而過,在無邊的暗夜中顯得格外刺眼。
刺耳的輪胎摩擦聲響起,況彥清毫無征兆地轉動方向盤,同時踩下刹車。
黑色轎車在公路上劃出一道暴虐的半圓弧線,留下了兩條滾燙的焦痕。
一聲巨響,車頭撞碎了銀灰色的護欄,咆哮著墜入路旁的油菜花田。
金黃色的花海被車輪無情地碾碎,無數破碎的花瓣在車尾卷起,形成一道絢爛的金色尾焰。
車輛調轉方向,朝著那些人影所在的位置衝去。
況伯愚的手,已經搭在了身旁那柄名為“獅斬”的唐刀之上。
沒過多久,副駕駛席上的況龍津雙眼微眯,他已經感應到數股靈能的波動。
這片花田裡,藏著不止一個人。
車門被拉開,帶著花香的夜風灌入車內。
況龍津的身影如獵豹般翻滾而出,融入花海。
“大哥,接刀!”
況伯愚握住刀鞘,將長刀從敞開的車窗中奮力擲出。
刀身尚未落地,一隻遒勁的大手便已穩穩地握住了刀柄。
嗡!
一聲清越的刀鳴,仿佛雀鳥在低語。
銀色的刀光如一道匹練,自後向前,交錯閃現。
壓抑的悶哼聲中,一條手臂拋飛到半空,血霧四散。
況龍津憑借著超凡的感知,鎖定了周圍每一個敵人的方位,他的每一次出刀都精準而致命,如同猛虎闖入了孱弱的羊群。
將車停穩後,況彥清解開安全帶,推門下車。
黑色的布鞋踩上濕潤的泥土,他彎下腰,手掌輕輕按在地麵。
靈文【黎明的花海】,發動。
一瞬間,一朵又一朵巨大的太陽花從他腳下綻放,發出曜日般的光芒,向著四周瘋狂蔓延,將這片夜色徹底照亮。
靈文【魚腸】,激活。
況彥清的身影消失在原地。
而在那片由太陽花與油菜花共同構成的光明花海之中,一道又一道纖細的血線毫無征兆地迸發而出,淒美而致命。
況伯愚安靜地坐在後排車廂內,他伸出手,任由兩三片飛舞的花瓣飄落到自己掌心,拈花微笑。
片刻之後,他鬆開手指,那幾片花瓣便重新升入空中,隨著氣流飄舞。
況伯愚閉上了雙眼。
在他的意識深處,一幅實時變化的俯瞰畫麵徐徐展開,那正是以其中一片花瓣為視角,所看到的整個戰場。
靈文【天眼】:持有者可將靈能注入死物,將其化作自己的“眼睛”,並進行遠程操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