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姓書生跟在人群末尾,抬眼打量這五福客棧。隻見雕梁畫棟、錦帷繡幕,處處透著奢靡之氣。他心中驀地湧起一股強烈的不平。
自己寒窗苦讀十數載,囊螢映雪、節衣縮食,至今仍清貧如洗;而這些紈絝子弟,僅是暫住的一間客房,一日所費竟抵得上他全家一年的嚼用。
他暗自攥緊拳頭,一股陰鷙之氣自心底悄然滋生。
此時,吳世子揚聲問道:“趙兄,崔兄進的可是這間房?”
“進去一看便知。”趙公子說罷,未及敲門便推門而入,眾人也隨之一擁而入。
吳世子率先驚呼:“崔公子這是在跟誰顛鸞倒鳳?”
原來,薑耀傑方才告訴他們,崔大公子酒後有些頭痛,已去五福客棧稍作休息。
吳世子與趙公子一時興起,便攛掇大家夜遊尋趣,帶著一大群人前來尋找崔知許同遊。
誰知一進房門,衣裳散亂丟了一地,崔大公子與一女子同臥榻上。
京中人人皆讚崔大公子潔身自好,未料他竟在客棧與女子幽會……
不過這些在官宦公子裡最多算是德行方麵的問題,也算不得什麼大錯。
眾人反倒因自己的冒失闖入而心生愧疚,紛紛彆開視線。
一時竟無人看清床榻上女子的容貌。
還有人歉然道:“崔兄,打擾了,我們這便告辭。”
崔知許初時見人闖入,還有些惱怒與擔憂,但很快鎮定下來。
雖覺丟臉,又一想,正好可借此機會坐實他與薑姑娘的關係。
他生怕眾人離去,急忙出聲:“此事另有隱情,我自會對薑姑娘負責。”
眾人一聽“薑姑娘”,頓時好奇地抬眼望去。
很快有人察覺不對:“這……不是崔家那位表姑娘嗎?”
有人低聲接話:“崔大公子既看上了自家表妹,留在府中納為妾室便是,何須跑來客棧偷情?”
此時,另一人發現了更大的問題,指向趙公子:“崔家這位表妹,不是早已與趙家訂下婚約,許給趙兄的弟弟為妻了嗎?”
趙公子早已氣的臉漲紅,再也按捺不住,指著崔知許怒斥:“你們崔家欺人太甚!”
崔知許回頭望了一眼帳中之人,分明是薑若淺的模樣,不由厲聲道:“休得胡言!這明明是薑五姑娘,你們為何非要攀扯我表妹?”
眾人麵麵相覷。
崔大公子這是將眾人當作瞎子不成?
薑家姑娘與崔家表妹,他們又怎會分不清?
崔家表妹終於反應過來,雙手緊緊握住崔知許的胳膊,顫聲道:“表哥,我是鶯鶯啊!你究竟怎麼了?莫非……是被人下藥了?”
崔知許心中一凜,定神細看,那張臉果然漸漸清晰,赫然是表妹鶯鶯。
他曆時意識到被人算計了,當即轉身沉聲吩咐:“速請提點刑獄司的人帶郎中來!”
隨後他目光冷峻地掃視房中眾人,又問:“薑耀傑何在?”
有人答道:“他飲得多了,還在詩宴上與剩下幾位同歌妓鬥詩。”
崔知許即刻追加命令:“提刑官分兩路,一隊人來此勘查,另一隊封鎖詩宴現場,一個人都不許離開!”
若真被下藥,最大可能是在宴廳酒水中。
不久,提刑官率提刑司的人趕到客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