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煜端起來盞,輕呷一口清茶,隨即吩咐道:“將這新茶給太後和貴太妃宮中各送一些。”
德福公公連忙領命:“奴才這就去辦。”
裴煜卻放下茶盞,語氣平常:“這點小事,派個人送去便是。你親自去薑府傳旨。”
德福公公圓臉頓時笑作一團,連忙行禮:“奴才再此恭賀陛下!”
裴煜輕笑一聲:“討賞是吧?薑府給你的打賞絕不會少。待差事辦妥了,朕另有賞賜。”
“哎呦,奴才也就是想沾沾陛下的喜氣。”德福公公笑嗬嗬地退出了禦書房。
到了外麵喚來小喜子,兩人一前一後步入偏殿。
德福公公取來兩罐新茶,交給他叮囑道:“把這兩罐分彆送到太後和貴太妃宮裡。”
小喜子雙手接過,卻忍不住低聲說道:“師父,貴太妃近來屢做糊塗事,可咱們陛下待她還一如往常。”
德福公公笑著搖頭歎道:“你小子,到底還是年輕。若說從前,陛下對貴太妃尚有幾分真心感念她早年撫養之恩,如今她一次次犯糊塗,那點舊情也早已耗得七七八八。”
“那為何陛下還是處處敬著她……”小喜子不解。
德福公公壓低聲音,語氣轉深:“貴太妃畢竟曾撫育陛下。陛下做事那是做給天下人看。陛下是君,君道立身,需得萬民敬仰。若連有恩之人都不善待,誰還願為君儘忠?陛下越是顯得念舊感恩,臣子才越肯效命,將士才越願死戰。”
他略作停頓,聲音更沉:“另一方麵,崔家勢力仍在,陛下這也是做給他們看的。隻要貴太妃沒真觸到逆鱗,陛下便會依舊以禮相待,這其中的分寸,可不是你我能夠揣測的。”
小喜子恍然大悟:“師父我懂了,這就是要想亡就得讓她狂,她隻要謹言慎行永遠亡不了。這就像養年豬……”
“啪!”話音未落,德福公公已朝他頭上重重一記敲下。
小喜子吃痛,朝自己嘴一巴掌,連聲道:“錯了錯了!這話不能說出口。”
話音落,他一抬頭,頓時嚇得魂飛魄散。
德安公公不知何時已靜立在門邊,似笑非笑地問道:“德福公公這是同小喜子聊什麼體己話呢?”
德安公公也是禦前侍奉的老人,隻是前段時日染病,陛下特準他休養了些日子。
德福公公臉上立刻堆起圓熟的笑,應道:“沒什麼要緊的,不過是陛下吩咐給太後娘娘送新茶,我正叮囑這小子仔細辦事。德安公公這是大安了?”
德安心底冷哼,再不回來,禦前哪還有我的位置?
麵上卻溫和答:“已大好了。剛去叩見過陛下,蒙聖恩準我回來當差。”
德福公公跟德安都在禦前,表麵看著還算和氣,暗自卻較勁:“那可要恭喜了。我眼下還得去薑府宣旨,就先失陪。”
德安公公卻遞來一份禮單:“我特地尋過來,正是為宣旨的事。陛下吩咐了,您此番去薑府傳旨,順帶將單子上這些賞賜給薑五姑娘送去。”
德福公公接過禮單,徑直去了庫房,依單備齊賞賜,隨後領著儀仗隊,聲勢煊赫地朝薑府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