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王論起來算是裴煜的堂弟。他父親早年戰死沙場,他幼時在宮中生活過一段時日,養成了散漫不羈的性子,素來不怎守規矩。
因與裴煜自幼相識,感情甚篤,言行間也少了許多顧忌。
聽到讓他去江南辦差,便借此講起條件來:“陛下,江南這趟差事不僅辛苦,那些鹽官個個都是亡命之徒,臣這前去,簡直是危機四伏、性命堪憂啊。”
裴煜眸色一沉,瞥向他:“你想抗旨?”
“臣不敢,”瑞王笑嘻嘻道,“臣願為陛下鞠躬儘瘁,隻是還請陛下憐惜臣一二。”
裴煜懶得聽他東拉西扯,拿起狼毫筆,淡聲道:“直說吧,想要什麼?”
瑞王訕訕一笑:“果然什麼都瞞不過陛下。臣隻求這趟差事辦成之後,陛下能為臣指婚。”
裴煜聞言笑了。此前也有提過為他指婚,卻都被他推拒了:“哦,瑞王終於想成家了,說吧,看上哪家的姑娘?”
瑞王正色道:“薑小菜。”
裴煜笑容僵在臉上,極快否決:“她不喜歡你。”
瑞王癟了癟嘴,他正是知曉,才來求陛下賜婚:“她是有些討厭臣,那都是臣小時把她給逗的狠了,成婚後可以慢慢來緩和關係。”
他再次躬身,語氣懇切:“請陛下成全臣,雖然她現在不喜歡臣,臣會對她好的,以後也不逗她了。”
裴煜注視他片刻,神色嚴肅地說道:“瑞王,她不行。換任何人,朕都可以為你指婚。”
瑞王怔了怔,脫口問道:“為什麼?”
裴煜:“她即將入宮。”
瑞王情急,聲音也不由拔高了幾分:“陛下,臣不是要與您爭什麼,隻是薑小菜那性子,根本不適合入宮!”
裴煜望著他的目光淬了幾分寒氣,聲音沉冷:“朕比你合適。”
他不再看瑞王,垂眸執筆,徑自批閱起奏折,隻漠然道:“退下。”
瑞王像被霜打過的葉子,蔫頭耷腦地退出了禦書房。
門外德福公公瞧他那樣,搖頭暗歎,瑞王跟薑五姑娘一見麵就掐,那個嘴天天跟淬了毒似的,誰能想到,他竟會動了娶人家的心思?
德福收斂心神,端著一盞新沏的茶輕步走到禦前,恭聲道:“陛下,新貢的日鑄雪芽到了,您嘗嘗。”
裴煜念及瑞王難得動一次真心,心下微軟,想著或許該另尋補償。
他並未抬頭,隻淡淡道:“方才瑞王求朕賜婚。你替朕留心看看,京中還有哪些適齡的貴女與他相配。”
德福公公微微躬身,謹慎回道:“瑞王爺的性子執拗,隻怕……旁人很難入他的眼。”
裴煜擱下禦筆,目光掠過窗外,語氣平靜卻不容置疑:“這兩人湊在一起,怕是能將整個京都掀翻。朕素來克己持重,而薑五姑娘散漫活潑,正可互補。於她而言,朕比瑞王更為合適。”
德福公公還是頭一回聽陛下如此直白地“自誇”,忍不住含笑附和:“陛下說的是。奴婢也覺著,自有了薑五姑娘在跟前,陛下笑顏都較往日多了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