添妝禮備好後,薑若淺便吩咐人大張旗鼓徑直抬往崔家。
回關雎宮時,她坐在軟轎上,見宮人來往穿梭,神色匆忙,不由得開口問秋菊:“宮裡是有什麼事嗎?”
秋菊低聲答道:“奴婢聽說是四公主回宮了,明日便要設宴。”
“裴沅……”薑若淺輕聲低喃。
她離宮已有數月,陪崔老太夫人去了崔家老家的一處寺廟靜住。
先帝子嗣運勢不好,後宮嬪妃雖多,膝下卻不算豐盈。
皇子共有五人,長大成人的僅有三位。
而先廢太子與二皇子又在奪嫡之爭中一死一囚,令人唏噓。
公主四位,最終活下來的,隻有二公主與這位四公主。
四公主年紀最小,也最得聖寵,養出了一副不好相與的性子。
回到關雎宮,胭脂立即取來乾淨帕子,浸濕後遞上:“娘娘,先擦擦汗吧。奴婢這就去端一盞冰水來。”
“不必了,”薑若淺接過濕巾輕拭額角,“先把這步搖取下來,本宮想在榻上看會兒書。”
這步搖是早起時胭脂為她戴上的。
那時胭脂說她待會兒要去庫房,既為一宮之主,出門裝扮不可馬虎。
步搖雖美,戴在頭上卻也沉甸甸的。在外薑若淺尚需顧及身份,回到自己宮中,便隻圖舒適輕便。
取下步搖後,胭脂手執象牙梳,為她鬆鬆挽了一個斜髻,輕聲問道:“娘娘想簪什麼釵?”
薑若淺素來愛美,即便在自己宮中,裝扮從簡也會精心搭配。
她瞥了一眼妝匣,道:“就那支淺藍簪花吧。”
胭脂一邊為她簪花,一邊稟報:“方才四公主宮中來人了,說是請娘娘明日赴宴。”
薑若淺連眼波都未曾動一下,也未就此作聲。
胭脂有些不忿的念叨:“這四公主性子有些驕縱,又與崔大姑娘交好……”
薑若淺起身走到紫檀書格前隨手取了本遊記,又懶懶地斜倚在窗邊的藕荷色臂枕上:“從前本宮尚未入宮時,都不曾怵過她半分,如今還會畏懼她不成?”
她漫不經心地翻過一頁書,唇角含著一抹若有似無的笑意。
胭脂跟過去:“奴婢聽說陛下也很寵她。”
薑若淺從書頁間抬起頭,含笑道:“好胭脂,你有這個操心的工夫,不如去給本宮端碗冰鎮酸梅湯來。”
“奴婢這就去,小廚房還有新做的櫻桃煎,也一並取些來。”胭脂說著就往外走。
她前腳出去,後腳秋菊進來了:“娘娘,這些日子奴婢仔細觀察,發覺紫鵑和巧秀兩個丫頭機靈穩重,倒是可用之人。”
“先給她倆派些差事試試。至於緊要的……”薑若淺輕輕合上書,“還是不能直接交給她們。”
秋菊會意點頭:“奴婢明白。”
深宮之中,薑若淺比誰都清楚,她身邊必須有個能獨當一麵的人。
關鍵的時候可成為她手裡一把刀,一張利嘴。
一般這樣的人,都會選擇稍微年長的嬤嬤擔任。
她抬眼直視秋菊:“本宮需要的不隻是個會伺候的人,更要能衝鋒陷陣。”聲音不重,卻字字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