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剛蒙蒙亮,窗紙還透著層灰撲撲的光,陳蔓兒就醒了。
一睜眼,胃裡先空得發慌,還泛著點酸水。
昨天那碗稀粥,說是粥,其實比米湯濃不了多少,上兩趟廁所就沒影了。
她默默地將異能在內腑傳了一圈,才慢慢緩解了那種饑餓感。但這不過是對感知的欺騙罷了,因為異能不能代替糧食。
灶房那邊傳來張金榮的動靜,鍋碗瓢盆輕得像怕碰碎了,沒像往常那樣喊“蔓兒起來吃飯”。
是還記著這兩天的事,怕又惹她不痛快。
果然沒一會兒,母親端著個粗瓷碗進來,碗裡躺著塊烤得發黑的紅薯,邊邊角都焦了。
她將手在圍裙上蹭了蹭,聲音放得又輕又軟,眼神還躲著陳蔓兒的臉:
“蔓兒,要不……吃口?是小了點,但就剩下這些了,墊墊肚子也好。”
陳蔓兒把碗往回推了推,指尖蹭過母親指節上的裂口,糙得硌人:
“媽,我不吃。你和爸還得上工,耗體力,你們分著吃。”
這大概是從哪個邊邊解解發現的紅薯碎塊,一個小孩子吃都不夠,兩個大人分著吃,都不夠一口的。
可家裡現在就靠著包子父母撐著,他們要是趴下了,整個家也就完了。
眼下最急的是糧,秋收還遠得很,要是真斷了頓,父母說不定又要被說動。
原主臨死前還想著父母和弟妹,這點念想,她不想就這麼斷了。
院門外忽然傳來一個大嗓門,隔著牆都聽得清清楚楚:
“金花!在家沒?跟你說個事!陳季安,你還沒走?”
張金花手忙腳亂把紅薯往陳蔓兒手裡塞:
“快吃了,傷口好得快。”
說完也不等她應,就轉身快步迎出去:“王大嫂,我在家。”
陳蔓兒捏著紅薯,外皮還帶著點餘溫,心裡暖了下,卻沒吃。
她掀開櫥櫃門,裡頭就幾個空瓷碗,有的碗邊上都豁了口,把紅薯放進碗裡頭藏好,才跟著走出去。
隔壁的王大娘正站在院子裡,挎著個藍布籃子,看見陳蔓兒就三步並作兩步過來,伸手就扒她額前的碎發,指腹帶著點老繭,蹭得額角有點癢:
“蔓兒,這傷還疼不?昨兒去我閨女家,回來才聽說那事,急得我夜裡都沒睡好。”
不等陳蔓兒答,她就往地上啐了口,聲音也提了些:
“那劉翠花啊,就不是個人玩意兒!對著個丫頭片子下這麼狠的手?
金花,不是我說你,為母則強啊!季安性子軟,你當媽的得往前站!”
張金花本來就紅著眼圈,被她這麼一說,眼淚差點掉下來,聲音發顫:
“是我沒護住蔓兒……我要是硬氣點,她也不會……”
“嗐!你那綿軟性子,跟劉翠花掰扯,也是白吃虧。”
王大娘拍了拍她的手背,又轉頭瞪向一旁尷尬的手腳無處擺放的陳季安,語氣中就帶了些恨鐵不成鋼的意思:
“陳季安!你好歹是個爺們兒!自家閨女讓人欺負了,就算是親哥也不能慣著!
陳伯安算個啥?他還能把你家拆了不成?”
數落完,她又轉過目光,伸手輕輕拍著陳蔓兒的胳膊,語氣軟下來:
“蔓兒彆怕,有大娘在,有這些鄰居在,沒人敢逼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