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爸現在也該開竅了,以後他指定跟你媽一起護著你。”
陳蔓兒抬眼看向陳季安,見他一副手足無措的樣子,忽然覺得這個男人既有可恨之處,又有可憐之處。
她輕聲開口:
“爸,秋收還早,家裡糧不夠,咱們去隊上借吧。秋後扣工分就扣,總比賣女兒強。”
陳季安慢慢抬起頭,眼睛紅得像兔子,盯著陳蔓兒蒼白的臉,指節攥得發白。
好半天,他才重重點了點頭,喉結滾了滾,聲音啞得像砂紙磨過:
“爸知道了……以後,再也不讓你受委屈了。”
王大娘這才把藍布籃子往張金花手裡塞,掀開蓋布,裡頭躺著四個地瓜:
“彆的忙我也幫不上,這四個地瓜先墊墊。等讓季安去隊上借了糧,日子就會好過些了。”
“謝謝嫂子!謝謝嫂子!”
張金花接過籃子,手都在抖,眼淚終於掉下來,砸在籃子上。
晚上做飯時,張金榮煮了鍋紅薯粥,比平時稠了不少。
陳建陽和陳月兒捧著碗,頭埋在碗裡,呼嚕呼嚕喝得香,最後把碗底舔得乾乾淨淨,連沾著的粥粒都沒剩。
陳蔓兒喝著粥,嘴裡是紅薯的甜,心裡頭卻沒鬆多少勁——這隻是第一步。
陳伯安那性子,能善罷甘休才怪。
但至少,她爭取到了王大娘和鄰居們的支持,也讓父親徹底站在了這邊,不算白忙活。
一個念頭忽然冒出來:
或許,可以借著鄰居們的幫襯,提分家的事。
隻要還跟陳伯安住一個老宅,他就總有理由來摻和家裡的事,麻煩斷不了。
剛想到這,心口的玉墜印記忽然熱起來,一股暖流向四周散發,整個內臟都暖烘烘的,連之前沒好利索的額角都舒服了不少。
在她的腦海裡還隱隱有個模糊的地方,似乎在召喚她。
沒一會兒,暖意散了,呼喚聲也消失了。
陳蔓兒揉了揉胸口,隻覺得腦子清明了不少,身上像去掉了一層負擔似的,輕鬆了不少。
月光從窗戶縫鑽進來,照在炕上破舊的被褥上。
外屋傳來父母的呼吸聲,很輕,陳季安偶爾還會打個小呼嚕。
裡屋,陳建陽和陳月兒睡得很沉,小臉紅撲撲的,陳蔓兒輕輕喊了兩聲“陽陽”“月兒”,都沒醒。她
悄悄掀開被子,穿上外衣和鞋子。
走外屋怕吵醒父母,她猶豫了下,還是推開窗戶,站在窗台上,再輕輕一跳就落了地。
這具身體比前世弱多了,落地時腿還軟了下,險些跌倒。
輕輕抽開後門的門栓,開門的時候,吱呀響了一聲,在夜裡特彆清楚。
陳蔓兒屏住呼吸等了會兒,沒聽見動靜,才輕手輕腳走到菜地。
村裡家家戶戶都有自留地,可陳伯安霸道,把陳家的自留地都占了去,陳季安一家種地時跟著忙活,收的時候隻給些長得歪歪扭扭的收獲。
後來陳季安沒轍,在屋後開了塊小地種點菜,隊裡沒管,陳伯安也不好意思明著搶。
地不大,張金花打理得很用心,現在種的秋季大白菜剛出苗,綠油油的,才高出腳麵子,離能吃還早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