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蘇糖正打算用冷水洗臉,他連忙道:“小糖,水快燒開了,一會兒兌溫水洗,女孩子最好不要碰涼水。”
鎮上通了自來水,村裡隻有後來蓋了新房子的才打井,平常山腳下的人家都是用雪山融水。
雖然已進五月,但康巴地區晝夜溫差大,早上的雪水冰冷刺骨。
丹增拎起水壺倒在水盆裡,幫她試了試溫度,這才示意她可以洗臉了。
“謝謝阿布。”蘇糖一邊洗臉一邊道:“阿布中意的那個漢族女孩一定很幸福。”
跟降央的大大咧咧不一樣,丹增的心思則顯得細膩了許多,給人一種溫暖的鄰家阿哥的感覺,莫名的令人心安。
丹增看著她沒說話,見她洗完了臉,立刻遞上了毛巾。
蘇糖空間裡的存放的牙膏已經用完了,隻能用牙刷蘸著鹽巴刷。
帕拉他們則用的齒木,那是用春天的柳樹枝條咬軟之後嚼出纖維,而後用纖維摩擦牙齒跟牙齦,村寨裡都用這種方式清潔口腔。
丹增看了看空了的牙膏皮,暗暗記下。
吃早飯時帕拉提出要送德莫去學校時,小家夥嚷嚷著要蘇糖送才行。
蘇糖之前答應過小家夥,頓時道:“阿克,就讓我去送吧。”
“這小子根本就不想去學校,小糖,你可不能慣著他。”
丹增眼眸流轉:“阿爸,讓我跟著小糖一起去吧,免得小老四不省心,順便我要去鎮上辦點事兒。”
大兒子從部隊出來的,辦的肯定都是正事。
帕拉想都沒想就答應了:“替小糖把德莫看好了。”
德莫根本就不想讓旁人打攪他跟蘇糖獨處的時光,但是抬眼看到大哥滿是警告的眼神時,頓時閉上了嘴巴。
吃過早飯,德莫磨磨蹭蹭的背著書包走了出來。
家裡本來有兩匹馬,但是降央一大早就要去牧場,騎走了一匹,就隻剩下多瑪。
德莫伸開小手,非要蘇糖抱他上馬,卻被丹增嗬斥道:“德莫,康巴的漢子可沒有孬種。”
德莫頓時撅著小嘴,蹬著木凳上了馬。
蘇糖現在已經能夠利落的翻身上馬了。
剛坐在馬背上,丹增緊跟其後。
丹增的塊頭大,三人騎在一匹馬上顯得有些擁擠。
他拿羊毛氈把兩人裹好,這才將蘇糖攏在懷裡,牽動韁繩。
蘇糖身前是德莫,身後是胸膛如銅牆鐵壁一樣的丹增,她隻覺得全身熱烘烘的,隻有臉有些涼。
到了學校,蘇糖就牽著德莫的手走了進去。
丹增則去了鎮上的供銷社,買了牙刷、牙膏,還有內地女人搓臉常用的蛤蜊油、雪花膏。
隻不過這些緊俏貨由於交通不便、運輸成本較高,價格自然要比內地貴三四倍。
買完之後,他就把這些東西揣在了藏袍的內兜裡。
蘇糖在學校裡跟校領導交涉了一番,按理說德莫這個年紀應該上三年級了。
之前他身體一直不太好,所以耽誤了上學,校方建議讓他跟著一年級的小孩子一起上。
可德莫不乾,他可不想跟小屁孩一起學習,而且這段時間他跟姐姐已經把一二年級的功課學完了。
蘇糖讓校方給德莫做了個測試,德莫竟然拿到了八十分,校方欣然答應了蘇糖的建議,讓他從三年級開始讀。
蘇糖離開的時候,德莫都要哭了,那樣瘦瘦小小的人,用那雙棕灰色的眼睛可憐兮兮的看著她,任誰也會動容。
“德莫乖,等放學的時候阿吉來接你,好不好?”
德莫的臉上這才陰轉晴:“那隻能阿吉一個人來。”
哼,他才不想讓大哥破壞他跟阿吉獨處的機會。
蘇糖揉了揉他的小腦袋:“好,就阿吉一個人來接你。”
回去的時候,丹增跟蘇糖同乘一匹馬,兩人聊起了內地的事情。
蘇糖打小就在魯地長大,出來了這麼久,怎麼可能不想家鄉。
降央回家取東西的時候,恰好看到兩人有說有笑的回來。
蘇糖下馬時,丹增將手遞給了她,極為紳士。
降央臉色微沉,下意識的握緊了手指,用鐵絲綁柵欄紮破的手指瞬間滲出了鮮血。
他的呼吸有些發緊,死死的盯著蘇糖:“蘇糖,你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