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的陽光帶著灼人的溫度,籃球場上滿是奔跑的身影和喧鬨的呐喊,我卻像隻受驚的兔子,蜷縮在看台下方的陰影裡,緊緊抱著膝蓋。濕透的校服早已被體溫焐乾,可膝蓋上的淤青還在隱隱作痛,早上的羞辱像揮之不去的夢魘,在腦海裡反複盤旋。我不敢回教室,也不想回家,這裡成了我唯一能暫時喘息的角落。
“欸,你看那邊,是不是早上那個被潑水的女生?”一個熟悉的聲音傳入耳中,我下意識地屏住了呼吸。
是安瑾和的好兄弟,李臻。
我悄悄抬起頭,透過看台的縫隙望過去,安瑾和正坐在不遠處的石階上喝水,額前的碎發被汗水打濕,貼在光潔的額頭上,側臉的線條依舊好看得讓人移不開眼。可一想到早上他在走廊裡冷漠旁觀的樣子,我的心就像被針紮了一樣疼。
李臻在他身邊坐下,視線有意無意地朝我這邊瞥了一眼,語氣裡帶著幾分八卦:“說真的,那女生長得其實挺好看的,就是性格太悶了,一直被班裡人孤立。我聽彆人說,她家庭狀況特彆不好,媽媽豪賭,爸爸是個酒鬼,還家暴她。”
我的心跳猛地一沉,手指死死攥住了身下的雜草。這些不堪的過往,竟然成了彆人茶餘飯後的談資。
“還有啊,”李臻壓低了聲音,像是在說什麼驚天秘密,“聽說她媽媽經常罵她下賤貨……你說她這日子,過得也太慘了吧?她們班的瓜可真多,不知道後麵還會鬨出什麼事來。”
“下賤貨”這三個字像一把重錘,狠狠砸在我的心上,讓我瞬間渾身冰涼。那些從小到大被人指指點點的流言蜚語,那些藏在心底最深的自卑和羞恥,此刻被人赤裸裸地擺上台麵,肆意議論。我咬住嘴唇,強忍著不讓自己哭出聲來,眼淚卻還是不爭氣地湧了上來,模糊了視線。
我以為安瑾和至少會皺皺眉,或者說一句反駁的話,可他隻是淡淡地喝了一口水,語氣平靜得沒有一絲波瀾:“與我無關。”
短短四個字,像淬了毒的冰棱,瞬間刺穿了我最後的防線。原來,我在他心裡,真的隻是一個無關緊要的陌生人。那些我小心翼翼珍藏了三年的暗戀時光,那些無數次擦肩而過時的心動,那些幻想過的美好瞬間,在這一刻都成了一個天大的笑話。
我再也無法待下去,趁著他們不注意,悄無聲息地從看台後麵溜走。陽光依舊刺眼,籃球場上的喧鬨還在繼續,可我卻覺得整個世界都安靜得可怕,隻剩下自己沉重的腳步聲和心碎的聲音。
我漫無目的地走著,不知道該去哪裡。家是回不去,學校被孤立,連我唯一心動過的人,都對我的遭遇漠不關心。原來,我真的像那些人說的一樣,是個多餘的、不被喜歡的人。
風一吹,眼角的淚水被吹乾,留下澀澀的痕跡。我抬頭望向天空,陽光讓人睜不開眼,可我的心裡,卻早已是一片荒蕪的寒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