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鼻的酒氣,瞬間將整個客廳罩住。爸爸搖搖晃晃地打開房門,猩紅的眼睛掃過屋內的一切,渾濁的目光最終定格在對峙的幾人身上,喉嚨裡發出含混的怒吼:“你們都在乾什麼!反了天了?!”
韓悅的臉“唰”地變得慘白,剛才被安瑾和安撫下去的恐懼瞬間卷土重來,雙腿像灌了鉛般沉重,不受控製地劇烈顫抖著,連站都快站不穩了。她下意識地往安瑾鶴身後縮了縮,指尖冰涼,滿是冷汗。
安瑾和立刻感受到了她的戰栗,轉頭看了眼她慘白的臉色和眼底的絕望,心臟猛地一揪。他毫不猶豫地反手抓住她的手,掌心的溫度乾燥而堅定,像是一道救命的繩索。他俯下身,用隻有兩人能聽到的聲音輕聲說:“彆怕,要不然我們跑吧。”
他的聲音帶著安撫的力量,卻沒能完全驅散韓悅的恐懼。她看著爸爸越來越近的身影,耳邊已經響起了媽媽帶著哭腔的告狀:“老韓!你可算回來了!這小子多管閒事,竟然敢教訓我!還帶壞咱們女兒,跟他合起夥來氣我!”
爸爸的怒火瞬間被點燃,掄起手裡的空酒瓶就朝這邊砸來,“哐當”一聲碎在地上,玻璃渣濺得到處都是。“小兔崽子,敢管老子的家事!今天非打斷你的腿不可!”
安瑾和瞳孔一縮,立刻拉著韓悅轉身就往門口衝。韓悅的腦子一片空白,隻能本能地跟著安瑾和的腳步跑,耳邊是爸爸的怒罵聲、媽媽的尖叫聲,還有玻璃破碎的刺耳聲響,每一聲都像鞭子一樣抽在她的心上。
跑到門口時,安瑾和順手抓起門邊的一把傘,用力拉開門,寒風裹挾著細碎的雪花瞬間湧了進來,打在臉上生疼。他緊緊攥著韓悅的手,聲音急促卻堅定:“快跑,彆回頭!”
兩人跌跌撞撞地跑了出來,身後的怒罵聲還在不斷傳來,像催命的符咒,讓他們不敢有絲毫停留。韓悅的鞋子踩在積雪裡,發出“咯吱”的聲響,冰冷的雪水滲進鞋裡,可她卻感覺不到冷,隻有心臟狂跳的聲音,和手裡安瑾和那隻始終沒有鬆開的、帶著溫度的手。
風拍打在臉上像是無數根細針,紮得人臉頰生疼。兩人剛跑出沒多遠,身後就傳來韓明氣急敗壞的叫喊:“韓悅!你給我站住!敢跑?看我不把你抓回去打斷腿!”
韓悅的腳步猛地一頓,身體控製不住地瑟縮了一下。她回頭望了眼哥哥越追越近的身影,又看了看身邊緊緊攥著自己手的安瑾鶴,眼底瞬間湧上一層水霧。她用力掙開安瑾鶴的手,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你快走吧,安瑾和。”
安瑾和皺眉,立刻又抓住她的手腕,語氣堅定:“不行,你這樣回去肯定還會挨打。”
“沒關係的。”韓悅努力擠出一絲微笑,那笑容比哭還要難看,像是用儘全力才拚湊出來的,“我已經習慣了。如果我今天真的跟你跑了,到時候回家隻會更慘。”她抬手抹了把臉上的雪水,聲音放得更輕,帶著安撫的意味,“你放心,我有辦法應付他們的,你快走吧,彆被他們纏住了。”
安瑾和的眼神裡滿是掙紮,他看著韓悅胳膊上還未消退的紅腫,又瞥了眼身後越來越近的韓明,喉結滾動著,遲遲不肯挪動腳步。
“求你了,安瑾和。”韓悅的聲音帶上了懇求的哭腔,眼淚終於忍不住掉了下來,混著雪水在臉上留下兩道狼狽的痕跡,“你快走,再晚就來不及了!算我拜托你了……”
看著她絕望的眼神,安瑾和的心像被狠狠剜了一下。他知道韓悅說的是實話,以她父母和哥哥的性子,若是自己執意帶她走,隻會給她招來更可怕的報複。他死死攥著拳頭,指節泛白,最終還是鬆開了握著她的手,聲音沙啞得幾乎不成調:“我在……我就在附近,有事立刻給我打電話。”
韓悅用力點頭,推了他一把:“快走吧!”
安瑾和最後深深看了她一眼,那眼神裡滿是心疼與不甘,卻終究還是轉身,很快就隻剩下一個模糊的背影。
韓明這時已經追了上來,一把揪住她的胳膊,狠狠將她往回拽:“跑啊!你接著跑啊!翅膀硬了是吧,還敢跟外人串通一氣!”
韓悅疼得齜牙咧嘴,卻死死咬著唇,沒有發出一點聲音。她望著安瑾和消失的方向,眼底的光一點點暗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