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學後的書店裡，暖黃的燈光驅散了冬日的寒意，自習區的隔斷將外界的嘈雜輕輕擋在外麵。韓悅剛坐下，就從書包裡掏出筆記本，指尖下意識地摩挲著紙頁邊緣——那是她緊張時的小習慣，安瑾和看在眼裡，去接了一杯溫水，遞給韓悅，“先喝口溫水，我們從數學的函數開始補，你上周剛好錯過這塊難點。”
韓悅點點頭，翻開課本時，目光卻忍不住飄向安瑾和。他正低頭在草稿紙上畫圖，筆尖劃過紙張發出輕微的“沙沙”聲，遇到關鍵步驟，還會特意用紅筆標注出來。等他抬眼講解時，發現韓悅沒在看題，反而盯著自己的手，耳尖瞬間泛紅，輕咳一聲：“哪裡沒聽懂？我再講一遍。”
“沒、沒有！”韓悅慌忙收回目光，低頭盯著草稿紙，手指卻悄悄蜷了蜷——原來安瑾和的右手食指上，有一顆痣，於是在心裡默默記下這個小細節。
補到英語語法時，韓悅遇到了瓶頸，盯著一道選擇題皺起眉，習慣性地把筆杆咬在嘴邊。安瑾和瞥見，立刻把筆從她嘴裡抽出來，語氣帶著點無奈：“筆杆上有細菌，不會就問我，彆咬筆。”說著，他俯身靠近，指著題目裡的從句：“你看這裡，先行詞是地點，關係副詞應該用where……”
他說話時的氣息輕輕拂過韓悅的耳畔，帶著淡淡的薄荷味，韓悅的臉頰瞬間熱了起來，連帶著耳朵都紅透了，隻能僵硬地“嗯”了一聲。
就在這時，自習區的簾子被掀開，班裡的語文課代表抱著幾本書走過，看到他們倆，驚訝地睜大了眼睛：“安瑾和、韓悅？你們也在這裡啊？”
韓悅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生怕對方誤會，剛想解釋，安瑾和卻先開口，語氣自然：“韓悅上周請假落了課，我幫她補補。你也來學習？”
語文課代表恍然大悟，笑著點頭：“對呀，準備期末複習。那你們忙，我不打擾了！”說完就抱著書離開了。
等簾子重新落下，韓悅才鬆了口氣，抬頭看向安瑾和，眼底帶著點感激。安瑾和卻笑了，伸手揉了揉她的頭發——動作自然得像是做過無數次，“怕什麼？我們光明正大補課，又沒做什麼見不得人的事。”
韓悅被他這個突如其來的動作弄得一愣，隨即低下頭，嘴角卻忍不住向上揚起，連剛才沒弄懂的語法題，好像都沒那麼難了。暖黃的燈光下，兩人的影子落在草稿紙上，緊緊挨在一起，像是連時間都放慢了腳步。
語文課代表剛走沒多久，韓悅正低頭演算安瑾和布置的函數題，筆尖在紙上寫寫畫畫，偶爾蹙眉思索，全然沒注意到自習區入口處，兩個同班同學正舉著手機，對著他們的方向悄悄拍照。
“欸你看，安瑾和居然在給韓悅補課，他倆什麼時候這麼熟了？”其中一個女生壓低聲音，手指飛快地在屏幕上打字，將照片發到了校園群裡，配文還帶著點起哄的意味：“驚！年級第一竟在書店‘私會’隔壁班女生，是學習互助還是另有情況？”
消息剛發出去，群裡瞬間炸開了鍋。
“我去？安瑾和不是一直獨來獨往嗎？怎麼會幫韓悅補課？”
“韓悅上周不是請假了嗎？難道是安瑾鶴主動要幫她的？”
“看照片裡安瑾和揉韓悅頭發的樣子，感覺關係不一般啊……”
“之前就聽說安瑾和好幾次在走廊等韓悅，原來真的有情況？”
議論聲像潮水般在群裡蔓延，有人好奇追問，有人惡意揣測，甚至還有人翻出之前韓悅被家人拉扯的舊聞，編造出“安瑾和多管閒事”的謠言。而這一切，沉浸在解題中的韓悅和專注講題的安瑾鶴，都一無所知。
安瑾和剛幫韓悅理清英語時態的誤區，抬頭看了眼窗外，發現天色不知何時暗了下來，雲層壓得極低，像是隨時會落下一場暴雨。他抬手看了眼表：“快八點了，今天就補到這裡吧，看天氣可能要下雨，我送你到公交站。”
韓悅點點頭，收拾東西時，手機屏幕亮了一下，是班群裡發來的消息：“韓大小姐，你和安瑾和在書店的照片被發在校園群裡了，大家都在說你“很厲害呢”……手段不錯啊”
韓悅的心猛地一沉，指尖顫抖著點開照片，那些刺眼的評論像針一樣紮進眼裡。她臉色瞬間變得慘白，手裡的筆記本“啪”地掉在地上，紙張散落一地。
安瑾和察覺到她的不對勁，彎腰幫她撿筆記本時，瞥見了她手機屏幕上的內容。他的臉色瞬間冷了下來，指尖攥緊了筆記本的邊緣，指節泛白。剛才還暖融融的自習區，此刻卻像被一股無形的寒意籠罩，連空氣中都彌漫著暴風雨來臨前的壓抑——那短暫的溫馨寧靜，終究還是被打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