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悅回到家時，窗外的天色已經徹底暗了下來，外麵下著雪砸在玻璃上，屋外的風聲發出“呼呼呼”的聲音。她快速洗完澡，吃著睡衣回到房間，剛打開手機，班級群裡未讀消息的提示就密密麻麻地跳了出來。點開群聊，那張在書店拍的照片格外刺眼——照片裡她低著頭，安瑾和的手還停在她的發頂，角度刁鑽得讓人想入非非。底下的評論越刷越多，從最初的八卦揣測，漸漸變成了帶著惡意的調侃，甚至有人說她“故意裝可憐勾著安瑾鶴”。
韓悅的手指死死攥著手機，屏幕的光映得她臉色發白，心裡像塞進了一團亂麻，又悶又慌。她想解釋，卻不知道該從何說起，隻能無力地把手機扔到一邊，盯著天花板發呆。
晚飯時，餐桌上一片死寂。媽媽突然放下筷子，眼神冰冷地掃過她：“你少跟上次那個男的來往要是讓我發現你就等著看我怎麼收拾你”韓悅的心猛地一緊，剛想開口，媽媽的話就像刀子一樣砸了過來：“你要是還想要點臉，就彆跟那些不三不四的人來往！要是再讓我知道你們還有聯係，就彆怪我不客氣！”爸爸在一旁沉默地抽著煙，沒有任何反駁，隻有哥哥韓明，嘴角掛著一絲幸災樂禍的笑。
韓悅低下頭，扒拉著碗裡的飯，味同嚼蠟。吃完飯，她默默收拾好碗筷，走進廚房洗碗。水流嘩嘩地響，卻衝不散她心裡的委屈和恐慌，眼淚忍不住的掉了下來。
回到房間，韓悅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她鬼使神差地打開了校園論壇，首頁一條新動態赫然映入眼簾——發帖人是安瑾和。內容很短，卻字字有力：“隻是普通同學之間互相學習，不存在任何不實傳言。如果這些言論給我和韓悅同學帶來困擾，我們會保留證據，找學校領導處理。請大家管好自己的嘴，少發表攻擊他人的言論，尊重彆人，也是尊重自己。”
韓悅反複讀了好幾遍，心裡的冰冷像是被一股暖流慢慢融化，之前的害怕和不安也一點點消散了。她鼻尖一酸，眼眶瞬間就紅了，卻不是因為難過，而是因為有人願意站出來，為她擋住那些惡意的流言。
可下一秒，評論區就徹底炸了。
“安瑾和居然親自下場了？這也太護著韓悅了吧？”
“說的是普通同學，誰信啊？要是沒點關係，會這麼認真幫她澄清？”
“之前還覺得安瑾和高冷，沒想到為了女生，居然會跟大家嗆起來……”
“有些人就是酸吧？彆人互幫互助怎麼了？非要造謠才開心？”
支持和質疑的聲音混在一起，吵得不可開交。韓悅看著那些爭論，心裡既擔心安瑾和會因為自己被議論，又忍不住感激他的挺身而出，心情再次變得複雜起來，心裡帶著這些擔憂不知不覺的睡了過去。
第二天清晨，韓悅剛睜開眼，手機屏幕就亮了起來。是安瑾和發來的信息，字句帶著不容置疑的堅定：“彆擔心那些閒言碎語，有我給你撐腰，你不必再唯唯諾諾。誰要是欺負你，就反擊回去，不用怕。”
看著屏幕上的文字，韓悅心裡像是被曬了暖烘烘的太陽，瞬間暖了半截。她指尖飛快地敲下回複：“好，學校見！”發送完，她深吸一口氣，對著鏡子裡的自己扯出一個淺淺的笑——今天，她不想再做那個隻會默默忍氣吞聲的韓悅了。
走進教室時，班裡的竊竊私語聲明顯頓了一下，幾道目光齊刷刷地落在她身上。韓悅攥緊書包帶，剛想走到座位，張圓圓就抱著胳膊攔在她麵前，語氣裡滿是陰陽怪氣：“喲，韓悅來了？怎麼，安瑾和沒繼續輔導你啊？”
換作以前，韓悅隻會低下頭躲開，可今天，她抬起頭，眼神清亮地迎上張圓圓的目光：“他輔不輔導我，跟你有關係嗎？你羨慕嫉妒恨了？”她頓了頓，聲音又冷了幾分，“還有，你有證據說我們關係不清不楚嗎？拍照的人故意找角度誤導彆人，怎麼？你眼睛不好使，腦子也分不清是非嗎？”
張圓圓被這番話噎得臉色發青，愣在原地半天說不出話——平時那個連大聲說話都不敢的韓悅，今天怎麼像換了個人？
旁邊的胡佳怡見狀，立刻湊上來幫腔，一邊誇張地擺手，一邊陰陽怪氣地說：“哎呦喂，大家快看啊！果然有人撐腰就是不一樣，說話都有底氣了！”她故意湊近韓悅，語氣裡的嘲諷幾乎要溢出來，“張圓圓，咱們跟人家可不一樣，人家有靠山呢！彆到時候她去找安瑾和告狀，說我們合夥欺負她，那我們可擔待不起。”
韓悅的心跳得飛快，手心微微出汗，內心的緊張還沒完全散去，可安瑾和那句“有我給你撐腰”突然在耳邊響起。她深吸一口氣，邁步走到胡佳怡麵前，聲音雖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卻字字清晰：“有些人就是喜歡用言語攻擊彆人，欺負人、把彆人的痛苦當作快樂。這種人一看就是自己活得不如意，也不讓彆人如意的敗類。是不是因為自己從來沒被關注過，所以才靠這種方式刷存在感？”
這話像一記耳光，狠狠扇在胡佳怡臉上。周圍原本看熱鬨的同學瞬間安靜下來，有人悄悄彆過臉，有人眼底露出讚同的神色。胡佳怡臉色一陣紅一陣白，張了張嘴，卻找不出反駁的話，最後隻能狠狠瞪了韓悅一眼，拉著張圓圓悻悻地回到了座位。
韓悅站在原地，緊繃的肩膀慢慢垮下來，手心的汗意漸漸褪去。她低頭看著自己的鞋尖，忽然想起以前每次被人刁難，隻會攥緊衣角往後退，連反駁的勇氣都沒有。可剛才那些話脫口而出時，她分明感覺到，心裡那層厚厚的、裹著膽怯的殼，好像裂開了一道縫。
原來，反擊並沒有想象中那麼難。原來不用一直忍著、讓著，也能護住自己；原來當有人站在身後撐腰時，她也可以不用再縮在角落裡，連頭都不敢抬。
這時，教室後門傳來一道輕響，她抬頭望去，正好對上安瑾和的視線——他靠在門框上，眼底盛著淺淺的笑意，對著她悄悄比了個“厲害”的手勢。韓悅的嘴角忍不住向上揚起，心裡的暖意一點點漫開來，比清晨透過窗戶灑進來的陽光，還要更明亮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