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下,穀仆便在這屋前青石旁,將一套百餘字的口訣,以及與之配合的獨特呼吸節奏、意念引導法門,細細講解給肖哈哈聽。這“引元歸墟訣”果然玄妙,並非追求剛猛淩厲,而是講究將自身化作墟穀,引天地元氣與自身異種真氣歸於平靜,緩緩滋養、同化,最終化為己用。
肖哈哈天生聰慧,往日隻是不願動腦,如今家破人亡,血仇在身,求道之心無比迫切。他凝神靜聽,將穀仆所說的每一字、每一句都牢牢刻在心底,反複揣摩。
接下來的日子,肖哈哈的生活變得極其規律。白日裡,他幫著阿木打理穀外的幾塊藥田,做些除草、澆水的輕便活計,一方麵算是報答,另一方麵也在勞動中體會“歸墟”的意境。夜晚,他便獨自在木屋中或屋前青石上,按照“引元歸墟訣”默默修煉。
初始依舊艱難,那滯澀的內息如同頑石,難以撼動。但他心誌已堅,毫不氣餒,一次次嘗試,一次次失敗,又一次次重來。
漸漸地,他感覺到不同了。
原本微弱且不聽使喚的暖流,在“引元歸墟訣”的疏導下,開始變得溫順,雖然增長緩慢,卻如同溪流彙入河道,開始沿著特定的路線緩緩運轉,不再橫衝直撞。經脈中的刺痛感逐漸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溫潤滋養的感覺。
更讓他驚喜的是,他對那根食指的感應,變得前所未有的清晰!他甚至能隱約感覺到,指尖那“滌塵”之力,並非單純的破壞或治療,其核心,似乎在於“調和”與“淨化”。
這一日,阿木在打理藥田時,不小心被一種帶刺的毒草劃傷了手臂,傷口雖小,卻迅速紅腫起來,又麻又癢。
“哎喲,這鬼燈籠草,毒性不小。”阿木皺著眉,正要去找解毒的草藥。
肖哈哈心中一動,走上前道:“阿木哥,讓我試試。”
在阿木疑惑的目光中,肖哈哈伸出右手食指,默運“引元歸墟訣”,將體內那縷已被初步馴服的暖流,小心翼翼引導至指尖。這一次,不再是狂暴的爆發,而是如同春風化雨,指尖泛起一層極其淡薄、幾乎看不見的白色光暈,輕輕點在那紅腫的傷口上。
阿木隻覺得一股清涼溫和的氣息滲入傷口,那火辣辣的麻癢感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退,傷口的紅腫也緩緩平複,不過片刻功夫,隻留下一道淺淺的紅痕!
“這…!”阿木瞪大了眼睛,看著肖哈哈,又看看自己完好如初的手臂,滿臉的不可思議,“肖河兄弟,你…你這是什麼本事?比穀裡的金瘡藥還靈!”
肖哈哈收回手指,感受到體內暖流消耗了一絲,卻運轉得更加順暢,心中湧起一股難以言喻的激動。這是他第一次,真正主動地、可控地,運用了“滌塵指”的力量!
“一點家傳的…推拿手法而已。”肖哈哈勉強壓下心中的波瀾,含糊解釋道。
阿木雖憨厚,卻不傻,知道這絕非普通推拿,但他識趣地沒有多問,隻是看向肖哈哈的眼神,多了幾分驚奇與尊重。
經此一事,肖哈哈信心大增。他更加刻苦地修煉“引元歸墟訣”,同時開始有意識地嘗試控製“滌塵指”的力度與效果。他發現,在“引元歸墟訣”的輔助下,他對這股力量的掌控,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提升。
然而,平靜的修煉生活,並未能磨滅他心底日益滋長的仇恨。每當夜深人靜,父親、鐘管家、肖府上下慘死的畫麵,以及劉水想那得意的笑聲,便會如同夢魘般浮現。
力量!他需要更強大的力量!
這一晚,他修煉完畢,體內暖流又壯大了一絲,運轉愈發圓融。他站在木屋外,望著穀外漆黑的夜空,仿佛能穿透重重山巒,看到那座吞噬了他一切的金陵城。
他緊緊握住了拳頭,那根食指在袖中微微發熱。
“劉墨、高島、劉水想…你們等著。”少年低聲自語,聲音不大,卻帶著鋼鐵般的決心,“等我徹底掌握這股力量,等我找到‘錢慈’,拿到證據…我肖哈哈,一定會回去!用你們的人頭,祭奠我肖家滿門!”
他的眼神,不再有迷茫和恐懼,隻剩下冰冷的仇恨和堅定的目標。從這一刻起,那個懵懂無知的富家少爺徹底死去,活下來的,是一個背負血海深仇、誓要滌蕩塵寰的複仇者!
尾懸念:
次日清晨,肖哈哈正在藥田邊練習引導指力,忽然看到穀仆大哥與阿木站在穀口,似乎在低聲交談著什麼,兩人的臉色都有些凝重。
他心中好奇,悄悄靠近了些,隱約聽到幾個斷斷續續的詞語隨風飄來:
“…金陵城…戒嚴…搜捕…肖家餘孽…”
“…劉千總…大婚在即…不想節外生枝…”
“…都督府…懸賞…黃金千兩…”
肖哈哈的心臟猛地一縮!他們還在搜捕自己!而且,劉水想那個畜生,竟然要大婚了?!
就在他心神劇震之際,穀仆似乎察覺到了他的靠近,突然轉過身,鬥笠下的目光銳利如刀,直射向他:
“肖河,你過來。”穀仆的聲音聽不出喜怒,“關於你的‘家事’,或許,我們該好好談一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