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道比預想中漫長,腳下的泥土愈發濕滑,空氣裡的草藥味漸漸淡去,取而代之的是崖壁滲水的腥氣。沈硯將紙卷貼身藏好,一手攥著銅符,一手借著微弱的天光摸索著岩壁,阿石則緊隨其後,時不時用柴刀撥開垂落的蛛網。
約莫一個時辰後,前方終於透出明亮的天光,伴隨著山間呼嘯的風。二人加快腳步,鑽出土洞口時,竟直接站在了一處陡峭的崖邊——腳下是叢生的荊棘,遠處雲霧翻湧,幾道灰褐色的崖壁直插雲霄,崖頂隱約可見零星的碎石,想必便是隕星崖了。
“這崖看著真險,咱們怎麼上去?”阿石扶著旁邊的老藤,望著幾乎垂直的崖壁皺眉。崖壁上倒是生著不少粗壯的藤蔓,卻也有不少枯黑的斷藤,顯然經不住太重的力道。
沈硯展開貼身藏著的紙卷,借著日光仔細查看地圖。地圖上除了標注隕星崖,還在崖壁中段畫了一個小小的記號,旁邊注著“藤梯隱處”四字。他抬頭掃視崖壁,果然在左側三丈外的地方,看到幾截不起眼的木梯扶手,被茂密的藤葉遮掩著,不細看根本發現不了。
“往那邊走,有藤梯。”沈硯指了指方向,二人踩著崖邊的石縫慢慢挪動,好在石縫裡生著矮草,勉強能穩住身形。走到近前才看清,那是一架用粗藤和老木搭成的梯子,雖有些陳舊,關鍵部位卻被人用新藤捆紮過,想來是柳婆婆或師父當年留下的。
阿石先試探著踩了踩最下方的木梯,確認穩固後,回頭對沈硯道:“掌櫃的,我先上,你跟著我,小心點。”說罷便抓著藤條往上攀爬,木梯發出輕微的“咯吱”聲,卻穩穩承載著他的重量。
沈硯緊隨其後,一手抓藤,一手護著胸前的紙卷與銅符,腳下步步踩實。崖壁上的風越來越大,吹得人站立不穩,幾次險些踩空,都靠著阿石伸手拉拽才化險為夷。約莫半個時辰後,二人終於爬到了崖腰的一處平台,平台不大,僅能容納三四人,中央立著一塊半人高的黑石,石麵光滑,像是被人反複打磨過。
“這石頭看著不對勁。”阿石上前摸了摸黑石,觸感冰涼,石麵上隱約有紋路,與沈硯銅符上的藥草紋有幾分相似,“難道和銅符有關?”
沈硯取出腰間的“醫”符,走到黑石前。他試著將銅符貼在黑石的紋路處,剛一貼合,銅符忽然發出微弱的暖光,黑石上的紋路竟也隨之亮起,形成一幅完整的藥草圖譜——正是硯心堂的鎮堂圖樣。可圖譜亮了片刻便暗了下去,黑石毫無其他動靜。
“怎麼沒反應?”阿石急道,“難道少了那枚‘藥’符?”
沈硯點頭,眉頭微蹙:“師父說‘雙符合一,秘經所藏’,想來確實要兩枚銅符齊聚才行。隻是‘藥’符在黑袍人手中,咱們現在……”
他的話還未說完,平台下方忽然傳來雜亂的腳步聲,伴隨著有人喊:“他們肯定在上麵!快爬!”沈硯探頭一看,隻見七八名黑衣漢子正順著藤梯往上爬,為首的正是之前在晚來居見過的那個黑袍人——此刻他依舊裹著黑袍,隻露出一雙陰鷙的眼睛,死死盯著平台上的二人。
“不好,他們追來了!”阿石握緊柴刀,擋在沈硯身前,“掌櫃的,你想想辦法,我來擋住他們!”
黑袍人攀爬速度極快,轉眼便到了平台邊緣,他一躍而上,揮袖甩出一把短刃,直逼沈硯手中的銅符。沈硯側身躲開,短刃“當啷”一聲紮進黑石旁的泥土裡。“把銅符和紙卷交出來,饒你們不死!”黑袍人聲音沙啞,帶著威脅。
“你是誰?為何執著於銅符與《百草秘經》?”沈硯沉聲問道,同時悄悄將紙卷塞進阿石手中,“你從平台另一側的碎石路走,往崖下撤,我隨後就來!”
阿石不肯:“要走一起走!我不能留你一個人!”
“彆廢話!”沈硯推了他一把,“柳婆婆舍命護我們,不能讓線索斷在這兒!”說著,他抓起地上的短刃,朝著黑袍人刺去,故意引著他往平台邊緣退去——那裡的岩石鬆動,若是纏鬥起來,或許能趁機脫身。
黑袍人冷笑一聲,側身避開短刃,反手一掌拍向沈硯胸口。沈硯避之不及,被掌風掃中,踉蹌著後退幾步,險些摔下崖去。阿石見狀,揮著柴刀撲向黑袍人,卻被旁邊的黑衣漢子攔住,雙方瞬間纏鬥在一起。
沈硯穩住身形,看著纏鬥的阿石與步步緊逼的黑袍人,心中焦急。他忽然瞥見黑石上的紋路,又摸了摸懷中的銅符,猛地想起師父紙卷上的話——或許秘經的藏匿之處,不止需要雙符,還與硯心堂的醫術手法有關?
黑袍人已然逼近,沈硯不再猶豫,將銅符按在黑石上,同時指尖凝聚內力,順著銅符的紋路按壓——那是硯心堂傳下的“點穴醫脈手法”。這一次,銅符的暖光更盛,黑石忽然發出“轟隆”一聲輕響,側麵竟緩緩裂開一道縫隙,縫隙中透出書頁的一角。
黑袍人眼中閃過狂喜:“《百草秘經》!”他不顧沈硯,猛地衝向縫隙。沈硯見狀,趁機大喊:“阿石,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