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前的夜色最是濃重,山風卷著寒意掠過西側山道,隘口處的乾柴被吹得微微晃動,伏在崖上的眾人屏氣凝神,連呼吸都放得極輕。阿石趴在淩老道身旁,握著弓箭的手沁出冷汗,目光死死盯著山道儘頭的黑影——那是影閣眾人的先鋒探路者。
“彆出聲,等大部隊進來再動手。”淩老道壓低聲音,指尖按在身旁的繩索上,那繩索連著崖邊的滾木堆,隻需輕輕一拉,便能觸發第一道陷阱。
探路者小心翼翼地往前走,腳步踏過掩蓋陷阱的浮土時,竟敏銳地察覺到異樣,忽然停下腳步。“長老,前麵不對勁,恐有埋伏!”他轉身大喊。
血爪的聲音從隊伍後方傳來,帶著不耐煩:“廢物!不過是些獵戶的小伎倆,怕什麼!衝過去!”
探路者不敢違抗,隻能硬著頭皮往前邁步,剛踏出第二步,便腳下一空,“撲通”一聲掉進深溝,尖木瞬間刺穿了他的小腿,痛得他厲聲慘叫。
“果然有埋伏!”鬼手怒喝一聲,揮手道,“弓箭手準備!”
可不等影閣弟子搭箭,淩老道猛地拉動繩索:“動手!”
崖上的滾木與巨石轟然滾落,堵住了隘口的入口,將影閣眾人困在山道中段。緊接著,獵戶們與藥王穀弟子紛紛射箭,羽箭如雨點般射向下方,不少影閣弟子躲閃不及,中箭倒地。阿石趁機點燃手中的火把,扔向堆在隘口兩側的乾柴,火油遇火即燃,熊熊大火瞬間升起,形成一道火牆,將影閣眾人的退路也堵死了。
“哈哈哈!看你們往哪兒跑!”阿石興奮地大喊。
可下一秒,一道黑影忽然從火牆後躍起,枯瘦的手掌拍向崖壁,借著反作用力縱身而上,竟是血爪!“老東西,敢設陷阱攔我,找死!”他指尖成爪,直逼淩老道的胸口,爪風淩厲,帶著淡淡的腥氣——顯然爪上喂了毒。
淩老道早有防備,側身避開的同時,從袖中甩出一把藥針,直刺血爪的關節。血爪冷笑一聲,揮手擋開藥針,另一隻手繼續攻向淩老道,兩人瞬間纏鬥在一起。淩老道的武功以靈動見長,借著地形輾轉騰挪,藥針時不時偷襲;血爪的掌力卻霸道無比,每一擊都帶著勁風,崖上的石塊被掌風掃中,瞬間碎裂。
“長老!我們來幫你!”鬼手帶著幾個高手,踩著同伴的肩膀越過火牆,也朝著崖上爬來。
“攔住他們!”阿石揮刀迎上去,與一個影閣高手纏鬥起來。他雖學了幾日功夫,卻遠不是對手,幾個回合後便被逼得連連後退,險些摔下崖去。幸好一個藥王穀弟子及時上前相助,兩人合力,才勉強擋住對手的攻勢。
山道下方的影閣弟子也沒閒著,有的用刀劈砍滾木,試圖打開入口;有的則朝著崖上射箭,掩護同伴攀爬。伏在崖上的弟子與獵戶們一邊應對上方的纏鬥,一邊抵擋下方的箭雨,漸漸有些體力不支。
“沈公子那邊怎麼還沒來支援?”一個獵戶氣喘籲籲地喊道。
淩老道與血爪纏鬥正酣,聞言心中一急——他本以為沈硯會帶著機動隊趕來,可此刻卻不見蹤影。就在他分神的瞬間,血爪抓住破綻,一爪拍向他的肩頭,淩老道躲閃不及,被抓中衣袍,肩頭頓時留下五道血痕,雖未傷及筋骨,卻也一陣刺痛。
“淩穀主!”阿石見狀,急得想要上前相助,卻被對手纏住,脫不開身。
血爪眼中閃過狠戾,正要乘勝追擊,忽然聽到山道下方傳來一陣混亂的呼喊。眾人循聲望去,隻見沈硯與蘇珩帶著機動隊,從山道另一側的小路繞了過來,手中握著裝滿麻痹散的陶罐,朝著影閣弟子密集的地方擲去。
“是沈硯!”鬼手又驚又怒,想要轉身去攔,卻被一個藥王穀弟子用劍纏住。
麻痹散罐被擲碎後,白色藥霧瞬間彌漫開來,山道下方的影閣弟子吸入藥霧,頓時腿腳發軟,紛紛倒地。沈硯趁機指揮弟子們衝上去,將倒地的弟子捆綁起來,同時朝著崖上大喊:“淩穀主,我們來幫你!”
說著,沈硯從懷中摸出銅符,朝著血爪的方向舉起。銅符發出淡淡的暖光,血爪體內竟莫名生出一股寒意,掌力頓時滯澀——他與墨無常一樣服用過焚心丹,銅符的力量恰好能克製他的邪力。
“又是這破銅符!”血爪氣得怒吼,卻不敢再貿然靠近淩老道,隻能後退幾步,警惕地看著沈硯。
淩老道趁機調息片刻,抹了把嘴角的血跡,對沈硯道:“快,用‘鎖魂陣’困住他!”
沈硯點頭,立刻與蘇珩及四名弟子站成陣型,手中各持一枚藥針,按照淩老道之前傳授的陣法口訣,將藥針精準射出。六枚藥針在空中形成一道無形的氣網,朝著血爪籠罩而去。血爪想要躲閃,卻被氣網纏住四肢,動作漸漸遲緩。
“不可能!我怎麼會被這種小陣法困住!”血爪嘶吼著,拚命掙紮,可氣網卻越收越緊,他體內的邪力被銅符與陣法雙重壓製,漸漸沒了力氣。
鬼見血爪被困,知道大勢已去,轉身就要逃跑,卻被阿石甩出的獵網纏住,狠狠摔倒在地,被弟子們上前綁住。剩下的影閣弟子見首領被困、頭目被擒,再也沒了鬥誌,要麼放下兵器投降,要麼試圖從火牆衝出,最終都被一一製服。
戰鬥漸漸落幕,崖上與山道下方一片狼藉,到處都是屍體、傷員與捆綁的俘虜。淩老道捂著肩頭的傷口,走到血爪麵前,厲聲問道:“影閣背後的勢力到底是誰?你們執著於焚心丹與秘經,究竟有什麼陰謀?”
血爪冷笑一聲,眼中滿是不屑:“我是不會說的!總壇的人定會為我報仇,你們都活不長!”
說著,他忽然猛地咬牙,嘴角溢出黑血——竟是早就藏了毒藥在口中,寧死不肯招供。淩老道見狀,氣得歎了口氣:“真是頑固不化!”
沈硯走到血爪的屍體旁,搜出一枚黑色的令牌,令牌上刻著一隻展翅的黑鷹,與之前墨無常身上的令牌樣式不同,卻更顯詭異。“這令牌或許能查到影閣總壇的線索。”他將令牌遞給淩老道。
淩老道接過令牌,仔細查看後,沉聲道:“這是影閣總壇長老的令牌,上麵的黑鷹標記,倒是與二十年前江湖上消失的‘黑鷹幫’有些相似。或許影閣與黑鷹幫,本就是一脈相承。”
“黑鷹幫?”柳婆婆走上前,眉頭緊鎖,“當年那黑鷹幫專做走私鹽鐵與販賣人口的勾當,被各大門派聯手圍剿,沒想到竟還沒死絕,反而變成了影閣。”
眾人正商議間,一個弟子匆匆跑來稟報:“穀主,沈公子,山下傳來消息,說江南各大門派聽聞影閣要突襲藥王穀,已經派人趕來相助,此刻正在山下等候。”
沈硯與淩老道對視一眼,皆從對方眼中看到了欣喜——有了各大門派的相助,他們不僅能徹底鏟除影閣餘黨,還能查清影閣背後的勢力,為江湖除害。
隻是沒人注意到,在山道的陰影裡,一個受傷的影閣弟子趁眾人不備,悄悄爬進了旁邊的山洞,從懷中摸出一封密信,點燃了信角的火符——那是影閣緊急傳信的方式,信上隻寫了一句話:血爪失手,各分舵速退,總壇自有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