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命如草芥,春風吹又生。
原本的河中道各地都是白骨露於野,千裡無雞鳴的慘淡景象。
可隨著朝廷大力支持,方正禮親自操刀主政,到了此時,不少地方已然有恢複過來的跡象。
陳行走在一個叫青城的小城的街上,突然想起了許三娘。
明明是那麼不堪一擊,脆弱的就如同風中燭火,好像微微吹一口氣就能把她熄滅。可她卻依舊堅韌如野草,用自己能想到的一切辦法,去讓自己活下去。
這其實也是這個時代所有百姓的縮影。
他們沒有自尊,也不知道什麼叫自尊。
他們逆來順受,對妖怪如此,對官吏如此,似乎對誰都是如此。
他們隻是在麻木的想要活著。
在他們身上,陳行很難感受到生命的鮮活,他們更像是一場遊戲的背景NPC,需要時出現,或是成為大人物的籌碼,或是淪為襯托妖魔凶殘的道具。
三天時間,陳行路上遇到的人不少。
被土匪擄走的女人,陳行救了她們,結果一個意誌都不曾凝聚起來。
似乎並沒有被救出來的欣喜。
他仔細詢問,才知道這些女人早就沒了家人,待在土匪窩裡雖然過得比牲畜都不如,但至少能吃上飯。
殺妖,斬鬼,屠山匪。
三天時間裡,他救下了至少幾百人。
可還是沒有一個意誌凝聚。
直到現在,陳行才隱隱有些明悟,他這麼做,在那些人看來與欺壓他們的妖鬼惡霸並沒有什麼兩樣。
都是強者的任性罷了。
在他們眼中。
他們與陳行兩者之間根本不是拯救者與被拯救者的關係。
而是強者與更強者的比較,他們從來都隻是陪襯,就連所謂的行俠仗義之類情緒,也隻是強者的自我感動。
麻木。
麻木到讓人揪心。
更是讓陳行覺得棘手。
陳行知道自己不善口才,說不出一個麵包五十萬的話,所以他才用實際行動來做。
可這三天下來,讓他明白這條路也走不通。
“我特麼就是覺得啟民智這活乾不來,才偷懶讓菲林弄個一鍵粘貼,可現在你告訴我,不啟民智就凝聚不了意誌?凝聚不了意誌就無法通過竊世者的旗幟生成印記?”
“那我不是白交易了?”
陳行在街上漫無目的的走著,看著人來人往的人群,眼中有些許迷茫。
自己選錯了?
不,不對!
思路沒錯,還是方式方法的問題。
可他該怎麼做呢?
一邊走著一邊思索,倏地一個破舊的宅院映入眼簾。
出身捕頭的他當然一眼就看出來,這是青城的縣衙。
幾番大亂下來,早已廢棄,這個小城說是縣城,其實早沒了官吏,還在這裡生活的百姓也才一兩千人,充其量也就是個鎮子。
此時縣衙匾額不見,透過大開的門戶看,裡頭雜草叢生。
縣衙門口右側,一個爬滿枝蔓的團型物件頗為怪異。
但陳行知道,這是冤鼓。
在慶寧還是縣的時候,他常見這玩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