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聖來了,隻一刀……”
說到這,曹彧伸手蓋住自己的臉,不讓猙獰的表情讓兒子看到,但更不想讓他看到的,是那猙獰之中的恐懼。
“隻一刀!隻一刀!!為父認為的天傾之難,就這麼結束了。我沒看到那延綿幾千裡的聖淵,我沒看到武聖如何去報複北海。
我隻看到了這一刀!”
說罷,他扭頭按住曹硯秋肩頭,嘶吼道:
“你見過聖人之威嗎?!”
如此失態的父親,是曹硯秋第一次見。
他茫然著,原本能說會道的嘴,再說不出一個字。
“你親眼看見過嗎?!”
“那不是人了,那是聖!聖人聖人,聖字在前!”
“從那時候為父就知道了一件事,這天下,隻為聖人而活!”
“什麼皇帝,什麼王公,什麼世家,什麼名門!同你三叔家禍害的那群百姓一樣,都是聖人之陪襯!”
“或許儒聖不同,或許儒聖能有所製,可他畢竟是跟薛聖一般,有了聖字!”
“你想見聖人之威嗎?”
“沒人想!”
“旭陽州鎮魔大陣被毀,你可知此事還有後情?”
“儒聖入南地,連個話都沒說,鎮南王妃就自戕了!
你知道鎮南王妃是什麼人嗎?妖族兩千年道行者!已然渡過數次雷劫。可稱紅塵仙的大妖,可比擬武者二品止戈境!
如此人物,連反抗都沒有,在儒聖抵臨南地的那一日,就自戕了!
這位王妃實力不強嗎?她為何連鬥一鬥都不敢?
天下體係中到了她那個境界,已然可窺視天機。
她窺視到了什麼?!
為什麼連反抗,連逃跑的念頭都不敢有?”
曹硯秋反手握住激動的父親手,顫抖道:“父親……”
知道自己的模樣嚇壞了兒子,曹旭緩緩收起猙獰神色,自嘲道:“十日後,去青城。
你永遠要記得一句話,隻要這天下還有聖人,那麼這個天下的所有生靈,乃至一草一木,都得順聖人而活。”
曹硯秋低著頭,指甲深嵌手心。
良久,才喑啞道:“我覺得父親說的不對,聖人,也是人!也會有七情六欲,正是因為如此,朝廷、阿祖才因那一丁點的所為情分,如此做。
既然如此,那我想問問父親,三叔一家與堂姐的情份,比之那位巡檢與聖人的情份,孰輕孰重?”
曹彧絕望閉眼,“不見聖人之威,不知己為螻蟻。
你還想稱量聖人情份?你可知稍有差池,便是天雷滾滾,神魂俱滅?”
“兒子不知父親見過什麼,經曆過什麼。可如果就這麼讓兒子認了……不如速死!”
曹硯秋再次抬頭,眼中閃爍著的光芒,讓曹彧感到熟悉又害怕。
這光芒跟當年的自己眼裡的,一模一樣。
良久,曹彧緩緩睜開眼。
“那你便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