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
曹硯秋不解,跪在曹彧麵前雙眼滿是血絲,連其中閃爍的淚光都顯得猙獰。
“你跟為父一樣,出身曹家,見識的多,知道的多,想要的也就多。”
曹彧彎身將他扶起來,把他扶到旁邊的魚池坐下,“聰明,能看透許多事,能猜出很多人的心思。但是秋兒,你我父子倆的這些聰明,計謀,手段……這些其實都沒用。
在朝廷眼裡,為父這個侯爺與你三叔那個侯爺沒什麼兩樣。
都是必要時扔出來的一根骨頭。
在你阿祖眼裡,也是如此。
我在你這年紀,覺得他們是錯的,要憑自己闖出頭,然後讓他們刮目相看,讓他們知道自己是錯的。
可隻有親眼見過才知道,錯的是我們。”
曹硯秋任由淚珠滑落,沒有伸手去擦,直勾勾盯著曹彧,聽著他的話。
“為父問你,朝廷為什麼要給你三叔一個爵位,還升為中樞大員?阿祖又為什麼要讓你我父子搬到青城?”
“聖人。”
曹硯秋死死攥著拳頭,“因為儒聖出世,我那位早就沒聯係的堂姐成了聖人之妻。可是這其中詳情……”
“不重要。”
曹彧沙啞搖頭,“朝廷不知道?阿祖不知道?他們不在乎。畢竟血脈相連,你真能揣摩出聖人是怎麼想的嗎?幾十年的夫妻,聖人萬一愛屋及烏,對曹家,對你三叔,有那麼一丁點的惻隱呢?”
“就這?”
曹硯秋覺得無比荒誕,“就因為這有可能的一丁點惻隱?”
“對,就是這。”
曹彧望天,喃喃道:“秋兒,你見過最高的境界是誰?為父說的是親眼所見。”
“武者四品擒龍。”
曹硯秋臉上表情未散,茫然回道:“那年長陰河大妖流竄到杜州,孩兒正在踏青,正好撞見,大妖之後,一位巡檢司的女巡檢在後追殺。事後方知這位女巡檢便是武聖弟子,四品擒龍境武者。”
“如何?”
曹彧評價詢問。
曹硯秋回憶著說道:“浪卷千尺如天幕,刀光碎影似天譴……”
“記得那年生擒大巫歸來後,為父封侯時,便是此境。”
曹彧起身,目光一凝,意氣風發,“那時為父跨馬天安城,愈發堅定自己的路沒錯,我可以,可以憑自己搏出一片天來!”
說罷他氣勢陡然一泄,自嘲道:“可還沒等我準備好下一步,同年發生的一件事,便將為父所有引以為傲的東西,擊成粉碎。”
曹硯秋眉頭緊皺,努力回憶父親嘴裡說的那一年。
倏地,一段信息浮現腦海。
“武德四年冬,武聖蕩北海?”
“關於此事,將你知道的說出來。”
“武德四年入夏,北海舉十萬異種入侵,一日內,北地二十萬大軍淪喪……而後……武聖出關,一刀平亂,遂至北海之濱,刀光漫北天,九日不散,一線聖淵分割北海之岸,自那以後到如今,北海異種無一敢越聖淵者。”
“那年,為父便是你口中淪喪的二十萬大軍之一。”
曹彧落寞坐在兒子身側,沙啞道:“擒龍者,絞龍首鬥力之人也!為父那日殺得昏天暗地,殺得血流成河,直到真氣枯竭被親衛帶走,仍是沒有攔下那洶湧敵潮。
為父那時甚至覺得,如此大軍都攔不住,大盛危矣。
結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