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不等陳行出門,胡岩就來拜訪。
說什麼要儘一儘地主之誼,死乞白賴要拉著他去喝上三天三夜。
言語中更是不斷暗示,什麼妖族化形,什麼並蒂蓮……
拿這玩意考驗本官?
陳行很生氣,因為他差點就答應了。
最後還是得虧他裝得像,努力擺出一副被儒聖傷透心的模樣,說他現在對什麼都提不起興趣,就想四處走走。
胡岩這才無奈作罷,隻得陪著他在銀禾街麵上四處溜達。
“河中道未遭天魔教禍害的城池,少之又少,這銀禾是一處,大人的家慶寧也是一處。不知這銀禾比之慶寧如何啊?”
胡岩拉著家常。
陳行一副無精打采的模樣,敷衍著。
直到中午時,發生了一件事。
倆人找了一家酒館吃飯,剛吃沒幾口,就看到鄰桌一個佩刀青年吃完一抹嘴,起來就走。
“他不用給錢嗎?”
陳行納悶。
胡岩笑道:“這是曹家的產業,曹家有規矩,凡江湖武者來銀禾,食宿皆免。”
倒是會籠絡人心。
陳行若有所思道:“倒是大氣,如此一來就不怕有人吃白食?”
胡岩也不在意,指著小二與掌櫃說道:“這些人頗有眼力,大都不會看走眼。至於真走了眼……嗐,這點錢對曹家來說算什麼。”
陳行點點頭。
然後起身就往外走。
胡岩顧不得沒吃兩口匆匆追上去。
“陳大人這是打算去哪?不如往北街走,那裡繁華……”
“城裡悶,出城透透氣。”
陳行擺手拒絕。
倆人就這麼結伴而行,一不穿官衣,二不帶隨從。
沒多大一會,就來到了壯麗的良田所在。
昨日來時農人大多彎腰,陳行沒細看。
此時才發現他們胳膊上,綁著一根白帶子。
【以色而分,有紅綠白。紅者為監管,五十畝一田,為田主,執掌賞罰;綠者為田衛,五人一隊,手執短棒,晝夜巡視,凡無色帶者,一概抓之為奴;白者為苗奴,日食一餐,晝則放出侍苗,夜則聚之看守。】
陳行想起來一段話,正是昨日曹硯秋給自己的那張紙。
也就是他三叔改良版的功分法。
“這都是曹氏的田地?”
陳行一說話,胡岩就立馬警惕起來,生怕對方起了和青城一樣的興致。
“是。”胡岩連忙解釋,“這些田地為曹氏所有,是人家幾十代人的積累,田畝地契一應俱全,有刺史大人坐鎮,絕對不存在青城之事。”
“哦~”
陳行笑了笑,“怎麼放眼望去都是這般?銀禾難道沒有尋常農人嗎?”
“此事陳大人有所不知。”
胡岩拿出早就準備好的說辭,麵帶悲傷道:“那日天魔教倉促來襲,城外百姓無一幸存,眼看銀禾城也要遭難,得虧曹氏出手擊退魔頭,這才保住了銀禾城。
如今城外哪裡還有農人……”
“那些被害農人的土地,也被曹氏買了?”
“曹氏與天魔教大軍作戰,死傷不少,這些權當補償罷了。”
胡岩一本正經,“所幸曹氏向來忠厚,田稅常年不缺一文。朝廷還屢次嘉獎呢。”
“我怎麼聽聞節度使大人曾遷五萬之眾來銀禾,以補人力。如果田畝都是曹氏的,那這五萬人種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