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夜色降臨前,他們進了杜州之府,銀禾府城。
曹家大宅並不在城裡,而是在相距府城二十裡的兩座山上。
沒錯,就是兩座山。
原本的稱呼早在幾百年前就沒人記得,現在所有人提起這兩座山,隻會稱之為武曹山。
有傳言說,欲求曹氏入品功法者,需在前山安家落戶,得曹氏認同,可入後山得功法。
說起來,真正的曹家大宅,指的是後麵那座山。
隻是幾百年下來,兩山周遭房舍密布,早就相連一片。
曹硯秋沒有安排陳行進武曹山,這是肯定的。
住進去麻煩不斷不說,做起事來也是束手束腳。
更何況,也不合適。
當晚,府城中最奢華的酒樓,鳳鳴樓中。
杜州刺史帶著彆駕,也就是胡岩,為陳行接風洗塵。
胡岩看著陳行,麵上略有些尷尬。
倒是這位杜州刺史,讓陳行著實驚訝了一下。
其人約莫四十歲,儀表堂堂,眉目端正,算得上是一位老帥哥。
更重要的是,這位叫餘順年的刺史大人,竟然還是一位儒家弟子。
不是那種因為方正禮成聖後,追風而學的所謂儒家弟子,早在那之前,他就已然是了。
聽旁邊的胡岩說,對方還是入了儒家第一境的修士。
在朝野之中,頗具賢名。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
餘順年儒雅的看向陳行,切入正題,“不知巡檢大人此次來銀禾,可有要事?若需我州府配合,本官一定責無旁貸。
畢竟大人跟我學方聖之情,有目共睹。”
最後一句試探,露出了狐狸尾巴。
河中道都在傳言,陳行與方正禮關係匪淺。
至於是真是假,而這關係又深到何處,淺在哪裡,那就不是外人可知了。
陳行裝作苦悶的搖搖頭,自顧自的喝著悶酒。
餘順年瞥了一眼旁邊的胡岩。
胡岩趕忙上前勸酒,“賢弟這是怎地了?怎地不說話?可是我招待不周?來來來,為兄自罰三杯。”
“唉,胡兄啊,我心裡苦啊。”
陳行仍舊一言不發,一把拉著胡岩拚起酒來。
一連兩壇子酒下肚,二人臉色漲紅。
胡岩雖然有了醉意,但也清楚餘順年就在旁邊,不敢真的放開,趁此時見陳行雙眼有些迷離,於是連忙拉住他的手。
“賢弟有什麼事大膽說!為兄替你做主,實在不行餘大人不是也在嗎?”
陳行醉眼朦朧的看向餘順年,隻見對方含笑舉杯。
“唉!真是刺史大人問到了本官的傷心處。”
拿捏夠了氣氛,陳行這才捶了一下桌子,憤懣道:“方聖未曾絕頂之時,我護衛左右,與他出入同車,交談甚歡。可方聖成了聖人後,我幾次想見,都難以接近。
甚至屢次被節度使府攔在外麵。
苦悶之下,可不就到處走走,聊解煩心。
聖人也不想想,當初是誰陪他……”
是這樣?
胡岩眯了眯眼。
餘順年連忙打斷陳行的話:“陳大人切莫妄言,聖人心懷天下,諸事煩身,自然少有閒暇與大人敘舊情。我們應當理解聖人,不可在背後亂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