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茶鋪子裡出來,蕭雲縈牽著阿岐繼續趕路。
知魚觀建在城北一座大山的山頂之上,一路蜿蜒上山總是看得到很多趕著馬車或是和他們一同步行的百姓。
有家境顯赫的,駕馬驅車,仆從四五,在山道上很是惹人矚目。
蕭雲縈個子高卻穿得很簡樸,一時間也沒有人注意到她和阿岐。
走在她身後的百姓有的一看就是麵色發黃,步履蹣跚的,有的滿麵愁容,總是不停地抱怨著。
“這知魚觀到底是什麼來頭?這山路走得我的腿都要斷了!”一個中年男子拄著一根拐杖邊走邊抱怨。
他身邊的中年女子看著要靈敏一些,立刻勸他說:“快彆抱怨了,這眼看就要到了,你這些話可彆讓言鬆道長聽到了。”
中年男子滿臉不屑:“一個道士罷了,我早年也見過的,就算有些伎倆也不過是唬人的。”
中年女子卻聽不得這些,隻譏笑他:“若不是你惹了不乾淨的,我何苦來跟你受這些罪!”
一聽這話,中年男子自知理虧,也老實了:“待會見了道長,你可得幫我說說好話!”
中年女人柳眉一揚,又開始數落起來:“你呀,彆求著我來呀!平時裡沒見你這麼老實!”
蕭雲縈聽不得這些瑣事,拉著阿岐走得快了些,又路過了幾家人基本也都是上知魚觀消災避難的。
可見這知魚觀的在廣海縣確實是香火鼎盛。
“丫頭!”一聲低不可聞的聲音傳來。
蕭雲縈微微一怔,以前她的母親也喜歡這麼喊她。
她轉過頭去,隻見路邊的一位老婦人望著她眼淚婆娑。
“大娘,你在叫我嗎?”
“哦,姑娘,我瞧著你的身影和我那可憐的女兒實在有些相似,這才不自覺地喊了出來。”老婦人垂了眸子說。
蕭雲縈心下了然,這位老婦人上山隻怕是和她的女兒有關。
“您的女兒怎麼了呢?”
“唉,找不到了,找不到了!咳咳——”老婦人說得激動,又咳了起來。
她替老婦人順了氣,說:“若是人丟了,應該去找官府啊!您為何要來知魚觀呢?”
“官府也去了,推三阻四地說在找了,其實我知道,明明就是瞧我沒錢,我聽人說知魚觀的言鬆道長能占會算,又是個好心人,向來幫窮人的,這才過來了。”
蕭雲縈歎了一口氣,說到底還是銀子的問題。
她獨身遊曆,一向不在意銀錢的問題,若是不夠銀子了,替大門大戶的人家捉捉妖,狠狠地要上一筆也是有的。
而這些貧苦百姓,忙碌了一輩子也未必能掙幾個錢。
她隻好寬慰說:“大娘你不要憂心,人人都說言鬆道長是璿璣殿出來的,他應該很厲害,放心吧!”
璿璣殿,駐守太蒼山,是為修仙界赫赫有名的大門派。
自本朝開立以來,一直被朝廷推崇,當今國師就是璿璣殿出身。
因此,即便坐落於仙山太蒼,遠在西北之地,但是門派日益壯大,門徒眾多,聲名赫赫。
知魚觀也是占了璿璣殿的名望,才有如此眾多的信徒。
蕭雲縈扶了老婦人走在上山的隊伍裡,看著這些人的虔誠和迫切,不覺有些詫異。
她修的是符道,一心隻在流轉變化的天地靈氣和符道線路幻化之間,自認為也有所得,但這次阿岐的問題出在了道法之上,實在不在她的涉獵之內,也許找到言鬆能有法子解難。
她們三人順著山道繼續走。
又過了半晌,日頭都小了,他們才走到山頂,遠遠看見了一座石門。
石門兩側各長著一排青鬆,門上寫著“知魚觀”三個大字,熙熙攘攘擁了很多百姓。
這裡就是知魚觀。
而今日,四五個道袍弟子把石門給攔住了,一臉嚴肅,顯然百姓們都進不去。
蕭雲縈替阿岐擦了擦他頭上冒出來的汗,牽著他走上前去問個清楚。
“各位請回吧,我家觀主身體不適,今日實在不能接待各位!”一個穿著灰色道袍的年輕弟子朗聲說。
“怎麼回事?”方才在山道上遇到的中年夫婦也到了,他們可不管這麼多,一心想著要見觀主。
“我家觀主這幾日身體不適,實在不便與各位相見,大家若是有求,不如到旁邊的亭子裡把所求之事寫下來,等觀主身體好了,再一一給各位解答!”灰衣弟子瞧著比蕭雲縈應該還要小一些,談吐倒很是妥當。
可是來這裡的人都是有大災大難的,哪裡能真的靜心等,蕭雲縈身邊的那位老奶奶一把上前,又拉著灰衣弟子說:“小道長行行好,我家女兒癡狂已經幾日了,若是再見不著道長,她隻怕是要丟了性命了!”
說著就是老淚縱橫,那灰衣弟子到底年輕,雖得了觀主的命令,但是也難忍惻隱之心,便拉了老奶奶在一旁稍坐,隻說:“老人家,您稍等一會兒,我進去再問問!”
正要轉身回去稟告又聽見那對中年夫婦不樂意:“彆啊!怎麼回事,知魚觀還要分成個三六九等不是?我們這邊老老實實地排著隊了,你卻能幫這老婦進去問問,怎麼不幫我們這麼多人說幾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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灰衣小道長臉色一紅,當下立在原地,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知魚觀分不分人我看不出來,這小道長願意進去問問總歸是好的,你若是要拉著他不許去,大家都聽不到消息,難道要找你嗎?”蕭雲縈忍不住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