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聲音從他的身後響起,沈夢舟周身的可怕氣場終於凝滯,緩緩消散於無形。
他再次轉身,還好,蕭雲縈醒了。
她趴在石柱之上,還有些虛弱,但是那個光耀奪目的法陣已經消失,方才鑽入她身體的光珠已經完全潛入了她的皮膚。
而蕭雲縈整個人都變得蒼白而透亮起來,像是琉璃塑的人兒似的。
言鬆道長的眼神充滿了怨恨,隻有他才清楚,那個他不想都不敢想的術法,卻被蕭雲縈做到了。
可是,那又如何?
言鬆道長很滿意地看著她匍匐在石柱上,精力全無的樣子,看起來,小丫頭也是命不久矣,也罷,也罷!
沈夢舟眼中一亮,風一般地躍了過去,他伸出雙臂抄起蕭雲縈,將她穩穩地抱了起來。
蕭雲縈的腦袋無力地靠著他的胸膛,聽見沈夢舟的心跳聲比自己還要快得多,打鼓似的在她耳邊回響。
失而複得的心情,這次真是好好地把沈公子給折騰了個夠,他一刻也不想將懷裡的小姑娘放下來。
轉身就朝出口方向走,他想帶著蕭雲縈馬上離開,回璿璣殿找掌門,或者回天虞島找他爹去,誰都好,隻要有法子救她就行。
蕭雲縈伸手摟住了他的脖子,在他懷裡虛弱而固執地說:“先問出阿岐的下落!”
沈夢舟邁出去的腳猛地停頓住,他垂下眼眸看了看蕭雲縈。
她小巧的臉上沒有一絲血色,臉色蒼白又透明,一雙盈盈雙眸看著自己,懇求著救回那個小孩。
沈夢舟心最軟了,他最見不得女孩子委委屈屈的模樣,尤其還是他的小珍珠。
蕭雲縈又說了一遍:“先問出阿岐的下落吧,謝謝你!”
這一次加了一個“謝”字,他很想說,不必言謝,但似乎此刻還找不到合適的理由。
蕭雲縈聲音虛弱又綿軟,帶著三分客氣的請求實在是讓沈夢舟無法拒絕。
沈夢舟將她抱回了法陣中央的高台,落地穩健,身手敏捷,就像抱著一隻輕盈的小貓似的,小心翼翼。
陌奕小道長扶著言鬆道長,隻能用關切的眼神把蕭雲縈看著。
沈夢舟站直著身子,低頭轉過來隻對著陌奕說:“問問你的狗屁師傅,他肯不肯把小孩子們的下落說出來,如果他願意說,我給他一個全屍;要是不願意,就要他灰飛煙滅!”
陌奕心頭一跳,猛地握著自己師傅的手,苦苦哀求:“師傅,你就把孩子們的下落告訴我們好不好?”
言鬆道長已經是命到絕時了,此刻便是有氣無力地瞥了他一眼,說:“你還當我是師傅?”
陌奕小道長哀求說:“一日為師終身為父。旁的不說,若不是你,我還是橋洞下的那個無知乞兒。”
言鬆道長的麵色稍稍緩和了一些。
陌奕小道長繼續哀求說:“師傅,你不要再造殺孽了好不好,我知道,你一定不會殺了那些孩子的,你就放了他們。徒兒,徒兒,一定會聽你的話的。”
言鬆道長緩了半晌,才悠悠地說:“到底說,我在廣海縣收的這麼多弟子中,你是心思最純良的一個,我留在這裡的那些孩子不過是為了引你們過來,你們既然入了圈套,我留他們有何用?而你,你聽不聽我的話,於我又有什麼不同?”
陌奕小道長搖搖頭說:“師傅,你不會的!我沒有看到筠然師弟,是不是他把孩子們帶走了?”
言鬆道長聞言,臉色稍稍一暗:“筠然——”
這話帶有九分感歎,還是沒有說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