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飛對著手機屏幕發呆時，窗外的蟬突然集體噤聲了。
淩晨四點的出租屋像口密封的罐頭，悶熱得讓人窒息。他手裡攥著剛從冰箱摸出來的凍饅頭，試圖給發燙的手機物理降溫——這破手機自從昨晚冒出那個“星橋”圖標後，就跟吃了興奮劑似的，屏幕亮得能當浴霸，電池鼓包的地方頂得他手心發麻，活像揣了隻不安分的癩蛤蟆。
“刪不掉是吧？”陳飛咬著牙點開手機管家，對著“星橋”圖標一頓猛戳，“我格式化總行了吧！”他手指懸在“恢複出廠設置”按鈕上，突然想起自己存了三個月的搞笑貓視頻還沒備份，頓時慫了。
就在這時，圖標突然自己動了。
那道銀色的拱橋開始緩緩旋轉，兩端的星星噴出細碎的光粒，在屏幕上拚出一行字：【檢測到宿主猶豫指數87%，建議進行基礎認知同步。】
陳飛嚇得把凍饅頭扔到了地上：“你還會讀心？！”
更離譜的是，屏幕下方突然彈出個小窗口，裡麵是他昨晚吃泡麵的照片，旁邊標注著：【碳水化合物攝入過量，焦慮指數上升與血糖波動相關，推薦飲用0℃~4℃的純淨水。】
“我喝你個大頭鬼！”他抓起手機就要往牆上砸，手腕卻像被磁鐵吸住似的，不由自主地對著圖標按了下去。指尖觸碰到屏幕的瞬間，一股冰涼的電流順著胳膊竄上天靈蓋，他仿佛聽見無數細微的齒輪開始轉動，出租屋裡的一切突然慢了下來——掉在半空的凍饅頭，窗外飄落的灰塵，甚至他自己急促的呼吸，都像被按下了慢放鍵。
“搞什麼……”他的話音剛落，屏幕裡的星橋圖標突然炸開，無數光粒像噴泉一樣湧出來，在他麵前組成一個半透明的立方體。立方體裡漂浮著密密麻麻的符號，有的像旋轉的星雲，有的像跳動的DNA，還有的符號會自己分裂、重組，看得他密集恐懼症都快犯了。
【星橋協議1.0版，】那個古老威嚴的聲音再次響起，這次清晰了許多，還帶著點機械的頓挫感，【低維文明接觸準則第3條：信息傳遞需適配宿主認知水平。正在轉化為三維可理解模式……】
立方體突然“啪”地一聲展開，變成一本虛擬的說明書，封麵上寫著《星橋程序使用指南（適用於0.7級文明）》，下麵還有行小字：“建議配合基礎教育課本食用，口感更佳”。
陳飛：“……”
他懷疑這程序不僅能讀心，還會嘲諷人。
說明書自動翻到第一頁，上麵畫著個簡筆畫小人，正拿著手機對著一個破杯子掃描，旁邊標注著：【基礎功能：物質重組（新手教學）。消耗能量：相當於10毫升汽油。】
“物質重組？忽悠誰呢……”陳飛撇撇嘴，視線落在桌角那個被他摔裂的馬克杯上——那是他前女友送的分手禮物，杯身上“百年好合”四個大字裂成了蜘蛛網，他早就想扔了。
鬼使神差地，他拿起手機對著馬克杯掃了一下。
屏幕上立刻彈出一個進度條，伴隨著“滋滋”的電流聲，進度條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爬升。陳飛緊張得屏住呼吸，眼睜睜看著馬克杯上的裂痕開始滲出銀色的光粒，像有無數隻看不見的小手在縫合碎片。三秒鐘後，進度條走完，光粒“唰”地消失，馬克杯完好無損地躺在桌上，連杯沿的缺口都不見了，“百年好合”四個字亮得刺眼。
“我……我靠？”陳飛拿起杯子翻來覆去地看，又用力往桌上墩了兩下，杯子紋絲不動，“這是……魔術？”
【檢測到宿主震驚指數92%，】屏幕上跳出一行字，【物質重組基於原子級定位技術，原理類似三維打印，隻是將原材料替換為目標物體本身的分子。通俗來說：把杯子拆成樂高，再按圖紙拚回去。】
陳飛突然想起昨晚那鋪天蓋地的星圖，後背瞬間冒起一層冷汗。這不是魔術，也不是幻覺——他那部電池鼓包的破手機，好像真的連接上了什麼了不得的東西。
就在這時，手機突然劇烈震動起來，屏幕上的“星橋”圖標變成了紅色，發出刺耳的警報聲。虛擬說明書自動翻到最後一頁，上麵用加粗的紅色字體寫著：
【警告！檢測到高維能量波動！坐標錨定出現偏差！請立即完成意識綁定，否則程序將在60秒後強製卸載——並觸發維度震蕩反饋。】
“維度震蕩反饋是啥？”陳飛手忙腳亂地戳屏幕，“綁定！我綁定還不行嗎！”
【意識綁定需宿主自願確認。請說出指令：星橋，連接。】
陳飛看著屏幕上不斷跳動的倒計時，又看了看那隻完好無損的馬克杯，心臟“咚咚”狂跳。他深吸一口氣，像是豁出去了似的喊道：“星橋，連接！”
話音剛落，手機屏幕突然爆出刺眼的白光，他感覺自己的意識被一股強大的力量拽進了一個漩渦。耳邊傳來無數重疊的聲音，有的像風聲，有的像雷鳴，還有的像千萬人在同時低語。當他再次睜開眼時，發現自己站在一片無邊無際的星海裡，無數星辰在他身邊旋轉，組成一個巨大的漩渦，漩渦中心懸浮著一個發光的球體，球體上布滿了複雜的紋路，像一隻俯瞰眾生的眼睛。
【歡迎來到卡戎樞紐的臨時數據投影，】那個聲音在星海中回蕩，帶著前所未有的威嚴，【我是引導程序，編號734，你可以叫我零。】
陳飛腿一軟，差點跪在地上。他指著那個發光的球體，聲音抖得不成樣子：“你……你們是外星人？綁架我乾什麼？我真的沒錢，頂多把這手機給你們……”
【我們需要你的幫助，】零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急切，【或者說，需要你手機裡的坐標錨。維度壁壘正在破裂，虛空侵蝕者已經吞噬了七個星域，再找不到穩定錨點，整個卡戎樞紐都會被卷入維度裂縫。】
陳飛聽得一頭霧水：“維度？虛空侵蝕者？這跟我有什麼關係？我就是個天天加班還沒加班費的社畜啊！”
【因為你的手機，】零的聲音陡然嚴肅起來，【是史前文明遺留在三維宇宙的最後一個坐標錨。而你，是目前唯一能激活它的人類。】
話音剛落，星海突然劇烈波動，無數星辰像流星一樣墜落。零的聲音變得斷斷續續，帶著強烈的乾擾：【時間不多了……虛空侵蝕者在靠近……請確認是否接受合作……合作將獲得……十級文明技術授權……拒絕將……】
聲音戛然而止，白光瞬間消失，陳飛猛地從椅子上彈起來，發現自己還在出租屋裡，手機屏幕恢複了正常，“星橋”圖標安靜地躺在桌麵上，仿佛剛才的一切從未發生。
但桌角那隻完好無損的馬克杯，還有手機裡新增的一個文件夾——裡麵躺著一個名為“基礎物質重組技術詳解”的文件——都在無聲地告訴他：
這一切都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