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飛的手心像揣了隻螢火蟲，淡綠色的光從指縫裡漏出來，在地板上投下細碎的光斑。他僵在原地，看著王大媽眯起眼睛打量那隻“死而複生”的茶幾，後頸的冷汗順著衣領往下滑——剛才情急之下用了物質重組技術，忘了這茶幾昨天還歪歪扭扭地靠字典續命，現在突然筆直得像儀仗隊士兵，不被懷疑才怪。
“小陳啊，”王大媽慢悠悠地摸了摸茶幾邊緣，“你這茶幾……是找了什麼高人修複的？連玻璃上的劃痕都沒了，比我家新買的還亮堂。”她突然壓低聲音，“是不是那個修古董的老李？我跟你說，他上次給三樓張嬸修花瓶，收了八百塊，黑得很……”
陳飛腦子裡飛速運轉，正想編個“網購了神奇修複劑”的借口，掌心的微光突然變亮，手機在褲兜裡震動起來。零的文字透過布料傳來模糊的光影：【快轉移話題！老槐樹快不行了，生命信號隻剩10%！】
“王大媽您看我這記性！”陳飛猛地一拍大腿，故意提高聲音，“剛才打雷好像把小區花園的電線劈了，我得去看看我晾在那邊的衣服！”說完拽起外套就往門口衝，差點撞上剛被警察帶走的假電工留下的工具箱。
王大媽在身後嘟囔：“現在哪有晾衣服的？這孩子咋怪怪的……”
陳飛沒敢回頭，一路狂奔到小區花園。淩晨的雨剛停，空氣裡混著泥土和青草的腥味，那棵三人合抱的老槐樹歪斜地立在花園中央，枝椏光禿禿的，樹皮像乾涸的河床般裂開，幾片枯黃的葉子掛在枝頭，風一吹就簌簌發抖，仿佛下一秒就要墜落。
“這樹都活了幾十年了，前天物業還說要鋸掉當柴燒呢。”一個穿睡衣的大爺打著哈欠路過，踢了踢樹根下的碎石，“可惜嘍，小時候還在這兒掏過鳥窩。”
陳飛蹲在樹旁，指尖輕輕碰了碰樹皮，冰涼粗糙的觸感傳來，掌心的微光突然劇烈跳動，像在呼應某種頻率。手機屏幕自動亮起，零的文字快速刷新：【檢測到強烈的生命衰減信號！這棵樹的根係被地下管道泄漏的化學劑腐蝕了，常規方法救不活——得用“植物活性激發程序”！】
屏幕上彈出一個新圖標，像片發芽的葉子，旁邊標注著一行小字：“初級生命能量引導，需使用者掌心接觸目標，注入微量意識波動。”
“意識波動？”陳飛皺眉，“我又不是植物人，哪來的這玩意兒？”
【簡單說就是集中注意力想“讓它活”，】零的文字帶著點不耐煩，【你那點人類的意念力雖然弱，但配合程序放大，剛好能激活植物細胞的自救機製！快！再等五分鐘，細胞徹底壞死就沒救了！】
陳飛深吸一口氣，將手掌按在樹乾裂開的地方。樹皮的寒意透過掌心傳來，他閉上眼睛，腦子裡拚命回想這棵樹夏天枝繁葉茂的樣子——孩子們在樹蔭下追跑，老人坐在石凳上下棋，還有情侶偷偷刻在樹乾上的歪歪扭扭的名字……這些畫麵像電影片段般閃過，掌心的微光隨著他的呼吸起伏，漸漸滲入樹皮的紋路裡。
起初沒什麼動靜。陳飛的胳膊都蹲麻了，正懷疑零是不是在忽悠他，突然感覺掌心傳來一陣輕微的震顫，像有什麼東西在皮膚下蠕動。他睜眼一看，差點驚掉下巴——樹乾上的裂紋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愈合，枯黑的樹皮邊緣冒出淡淡的綠意，光禿禿的枝椏上，竟有嫩芽頂著露珠鑽了出來，從鵝黃到翠綠，不過幾秒鐘的功夫。
更離譜的是，樹根周圍的泥土開始翻動，一條條白色的新根像小蛇似的鑽出地麵，順著管道泄漏的反方向延伸，避開了那些帶著化學劑的汙水。整棵樹仿佛被按下了快進鍵，枝葉瘋狂舒展，轉眼間就枝繁葉茂，墨綠的葉子在月光下泛著光澤，甚至還開出了一串串細碎的白花，香氣彌漫在潮濕的空氣裡。
“我的娘哎……”剛才打哈欠的大爺又繞了回來，手裡還拎著個保溫杯，此刻杯子“哐當”一聲掉在地上，熱水灑了一地，“這、這樹成精了？”
陳飛慌忙收回手，掌心的微光已經消失，隻留下點溫熱的觸感。他剛想溜，就聽見身後傳來急促的腳步聲，回頭看見王大媽舉著個手電筒衝過來，身後還跟著七八個被吵醒的鄰居。
“小陳你跑啥？”王大媽的手電筒光掃過枝繁葉茂的老槐樹，突然頓住，“這、這樹……剛才不是還快死了嗎？”
鄰居們炸開了鍋：“我剛才看還是光禿禿的啊！”“這花香味真香，難道是幻覺？”“該不會是打雷把它劈活了吧？”
陳飛縮在人群後麵，悄悄摸出手機。零的文字帶著得意的小表情：【任務完成！植物活性激發程序首次應用，評分：A！獎勵：解鎖“生命信號探測”功能，以後能提前發現快掛的動植物啦～】
就在這時，人群外傳來“哢嚓”一聲輕響，像是相機拍照的聲音。陳飛猛地抬頭，看見花園柵欄外站著個穿黑風衣的人，手裡舉著個長焦相機，鏡頭正對著老槐樹，聽到動靜後立刻轉身鑽進了旁邊的小巷，風衣下擺閃過一個熟悉的標誌——黑曜石集團的鷹徽。
【不好！被拍到了！】零的文字瞬間變紅，【他們肯定會分析樹的生長速度，順藤摸瓜找到你！快撤！】
陳飛剛擠出人群，王大媽突然抓住他的胳膊，手電筒光晃得他睜不開眼。老太太的眼神突然變得銳利，完全不像平時那個愛嘮叨的鄰居：“小陳，你老實告訴大媽，這樹是不是你弄的？”
陳飛心裡咯噔一下，剛想否認，王大媽卻突然鬆開手，從口袋裡掏出個褪色的紅袖章戴上，上麵印著“小區安全巡邏隊”幾個字。她壓低聲音：“三十年前我在部隊當衛生員，見過類似的怪事——彆問，問就是國家機密。跟我來，我知道條小路能繞開監控。”
陳飛愣住了，看著王大媽轉身走向花園深處的假山，手電筒光在黑暗中劃出一道安全的軌跡。手機屏幕上，零的文字帶著驚歎：【這老太太絕對不簡單！她身上有微弱的軍用加密信號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