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飛覺得自己的耳膜快要被震破了。
守望者主腦的意識洪流像座決堤的大壩，蠻橫地衝進他的腦海——澤塔星係爆炸的火光、卡戎樞紐的意識監獄、無數文明在維度侵蝕中尖叫著湮滅……這些畫麵帶著滾燙的溫度，燙得他眼前發黑，手裡的手機“啪”地掉在地上，屏幕磕出蛛網般的裂痕。
“陳飛！醒醒！”趙剛的吼聲像根冰錐，刺破了意識的混沌。陳飛猛地睜開眼，看見趙剛正舉著那把能量槍，對著懸在頭頂的守望者旗艦瘋狂掃射，藍色光束打在金字塔外殼上，隻留下串火星，像在放煙花。“這破槍是玩具做的嗎？”趙剛氣急敗壞地踹了腳旁邊的垃圾桶，垃圾桶“哐當”一聲滾出去，正好撞在陳飛的手機上。
奇跡就在這時發生了。手機屏幕突然亮起，不是熟悉的“星橋”界麵，而是蹦出個音樂播放列表，《最炫民族風》的前奏像道閃電劈向天空。守望者旗艦的金色光束突然紊亂，金字塔頂端的巨眼開始劇烈閃爍，像台接觸不良的電視機。零的文字從裂痕裡擠出來，帶著難以置信的興奮：【它的意識頻率被音樂打亂了！人類的聲波竟然能乾擾高維存在的邏輯鏈——快讓趙剛接著放！】
“放什麼？放《小蘋果》嗎？”趙剛一邊吼，一邊掏出手機，手指在屏幕上亂戳，“我手機裡就這兩首廣場舞神曲，還是我媽逼我下載的！”他點開《小蘋果》，歡快的節奏瞬間淹沒了公園，守望者旗艦的巨眼突然“啪”地閉上，艦身開始劇烈搖晃，像是在“頭暈”。
陳飛趁機撿起自己的手機，屏幕上的裂痕正被道綠光修複，零的文字越來越清晰：【這就是人類的獨特之處！理性與交織的“混亂頻率”，正好能破解高維存在的“絕對秩序”……卡戎樞紐的革新派當年就是看中這點，才選擇地球作為希望！】
“希望？”陳飛突然想起王大媽影像消失前的話，“澤塔文明說地球坐標能打開多元宇宙通道，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是交易的一部分。】零的文字變得嚴肅，屏幕上彈出份全息契約，密密麻麻的外星文字自動翻譯成中文，【史前超文明製造“維度錨點”時，定下過規則：任何文明想使用坐標打開通道，必須付出相應的“技術代價”——卡戎樞紐用十級文明的數據庫換你的協助，本質上就是在支付代價。】
“代價？”趙剛突然插嘴，他正用能量槍的槍托砸向艘試圖靠近的掠奪者小飛船，“那掠奪者和守望者呢？他們想白嫖？”
“差不多。”陳飛指著契約裡的條款，“你看這條：‘強製奪取坐標使用權者，將被多元宇宙的“平衡法則”反噬，自身文明會加速衰亡’。”他突然明白過來，“難怪卡戎樞紐不直接搶手機，他們怕被法則反噬！”
話音未落，守望者旗艦突然重新睜開巨眼，這次射出的不是金色光束，而是道柔和的白光，落在陳飛麵前，凝聚成個穿白袍的人影，麵容模糊，聲音卻像無數人在同時說話：“我們可以付出更高的代價——幫你們消滅掠奪者，幫地球文明升格為七級文明，隻要你交出坐標權限。”
“升格？”陳飛冷笑，“就是把人類意識抽成能量體，關在你們的監獄裡當電池？”他舉起手機，屏幕上突然播放出段影像——正是卡戎樞紐意識監獄的內部畫麵，無數光巢裡的意識在痛苦地扭曲。這是零剛從澤塔文明的“生命回響”裡提取到的。
白袍人影的輪廓明顯僵硬了下：“那是必要的犧牲……”
“滾你的犧牲！”趙剛突然開了槍，《小蘋果》的音樂還在繼續，藍色光束打在白袍人影身上，竟讓他後退了半步，“我們人類就算當一輩子三級文明，也不想當彆人的電池！”
白袍人影發出聲類似歎息的噪音：“你們會後悔的。”他化作道白光飛回旗艦，旗艦調轉方向，竟真的撤退了。而那些掠奪者戰艦見勢不妙，也跟著倉皇逃離，隻剩下幾艘被廣場舞神曲“震暈”的，還在原地打轉。
公園終於安靜下來，隻剩下《小蘋果》的尾聲在回蕩。陳飛的手機突然震動，屏幕上的契約被重新編輯，零的文字跳出來：【卡戎樞紐的新條件：他們願意開放“維度穩定技術”，幫地球永久封堵裂痕，同時承諾永不乾涉人類文明的發展，隻在必要時提供技術支持。作為交換，你需要協助他們在一年後召開“多元宇宙峰會”，用坐標錨點搭建會場。】
“峰會？”陳飛愣住了。
【邀請所有有資格的文明共同商議維度侵蝕的應對方案，而不是像過去那樣互相掠奪。】零的文字帶著期待，【這才是澤塔文明留下坐標的真正目的——不是讓單一文明稱霸，而是促成多元共生。】
趙剛突然拍了拍陳飛的肩膀，他的手還在抖，卻笑得很燦爛：“還愣著乾嘛？答應啊！想想看，一年後你帶著全宇宙的外星人跳廣場舞，那場麵得多壯觀！”
陳飛看著手機屏幕上的契約，又看了看遠處逐漸亮起的天際線，突然想起自己還是個普通上班族時的生活——擠地鐵、改方案、抱怨老板……誰能想到會有一天，要決定全人類和宇宙文明的未來？
他深吸口氣，在契約的簽名欄上，用指尖寫下了自己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