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晨三點十七分，陳飛盯著天花板上的黴斑，第28次把手機扔到枕頭邊。
那黴斑長得極像守望者旗艦的金字塔輪廓，尖尖的頂角正對著他的眉心，仿佛下一秒就會射出金色光束。手機屏幕還亮著，零的文字像隻不安分的螢火蟲，在黑暗裡忽明忽暗：【卡戎樞紐的革新派剛剛發來確認函，維度穩定技術的第一批數據包已經在路上了……你真的不看看？】
“不看。”陳飛把臉埋進被子，悶悶的聲音裡帶著胡茬的沙啞，“再看下去，我就得給全宇宙的文明寫作息時間表了——總不能讓他們半夜三點還發數據包吧？”
零的文字頓了頓，彈出個委屈的表情包：【可他們沒有晝夜概念啊……高維存在的時間是環形的，就像你手機裡循環播放的《最炫民族風》。】
陳飛猛地掀開被子，抓起手機湊到眼前。屏幕上果然在播放那支廣場舞神曲，節奏歡快得像在嘲諷他的失眠。“關了！”他惡狠狠地戳向暫停鍵，指尖卻滑到了相冊圖標——點開的瞬間，王大媽年輕時的照片突然跳出來，梳著麻花辮的姑娘站在老槐樹下，手裡舉著的舊機器正冒著綠光，和他現在的手機一模一樣。
照片下方的拍攝日期刺痛了他的眼睛：1974年11月16日——正是阿雷西博射電望遠鏡向宇宙發送電報的那天。零的文字適時浮現：【王建國當年偷偷在電報裡加入坐標時，王大媽就在旁邊放風。他們知道這會引來危險，卻還是做了……就像你現在一樣。】
“我可沒他們偉大。”陳飛把手機倒扣在床頭櫃上，黑暗重新籠罩房間，卻擋不住腦海裡的畫麵——澤塔星係的爆炸、意識監獄裡的光巢、掠奪者戰艦的骷髏標誌……這些畫麵像失控的幻燈片，一張張撞向他的太陽穴。
突然，窗台傳來“窸窸窣窣”的響動。陳飛渾身一僵，抓起枕邊的能量槍（趙剛硬塞給他的“睡前玩具”），躡手躡腳地走過去。拉開窗簾的瞬間，他差點笑出聲——是隻肥碩的橘貓，正用爪子扒拉著窗台上的綠蘿，葉子上還沾著點綠色的“維度膠水”，在月光下泛著熒光。
“哪來的？”陳飛把貓抱進屋裡，這才發現它脖子上掛著個迷你U盤，上麵印著黑曜石集團的標誌。零的文字立刻彈出警告：【有病毒！是黑曜石的追蹤程序！】
陳飛剛要把U盤扔出去，橘貓突然“喵”地叫了一聲，用爪子按住他的手腕。U盤自動彈開，露出裡麵的芯片——不是電子元件，而是塊半透明的晶體，裡麵封存著一小團灰色的東西，像被凍住的虛空侵蝕者碎片。零的文字瞬間凝重：【是他們的實驗樣本……這隻貓可能是從實驗室逃出來的。】
“逃出來的？”陳飛看著橘貓圓滾滾的肚子，突然想起趙剛說過的話，黑曜石最近在城郊建了個“生物實驗室”，對外宣稱研究寵物疫苗，“他們用貓做實驗？”
橘貓像是聽懂了，用腦袋蹭了蹭他的手背，喉嚨裡發出委屈的呼嚕聲。陳飛的心軟了下來，把U盤裡的晶體取出來，放在台燈下觀察——灰色碎片在光裡微微蠕動，碰到玻璃壁，竟“滋滋”地腐蝕出小洞。零的文字跳出來：【它在吸收光線能量……黑曜石肯定在研究如何利用虛空侵蝕者的吞噬特性，這太危險了！】
“危險也得睡。”陳飛打了個哈欠，把晶體放進密封袋，塞進抽屜深處。橘貓跳上床頭櫃，蜷在手機旁邊，尾巴一甩，正好按亮屏幕——卡戎樞紐的全息星圖突然展開，無數光點在房間裡漂浮，像片縮小的銀河。
零的文字在星圖裡遊弋：【你知道嗎？每個光點都代表一個需要坐標錨點的文明。他們有的在維度侵蝕裡掙紮了幾百年，有的甚至不知道自己的星係正在崩塌……】
“知道了。”陳飛躺回床上，看著光點在天花板上投下晃動的影子，“明天再想這些行不行？我現在滿腦子都是廣場舞和虛空侵蝕者跳探戈。”
零沉默了幾秒，星圖突然切換成地球的夜景，城市的燈光像串散落的珍珠。【趙剛剛才發來消息，他說服異常現象調查小組介入黑曜石的實驗室了。他說：“讓陳飛睡個好覺，明天還得教外星人跳廣場舞呢。”】
陳飛忍不住笑出了聲，眼角卻有點發熱。他伸手摸了摸橘貓的腦袋，小家夥已經打起了呼嚕，爪子還緊緊抱著他的手機。窗外的月光透過窗簾縫隙照進來，在地上畫了道銀色的線，像座連接著平凡臥室與浩瀚宇宙的小橋。
“好吧，就睡一小時。”他閉上眼，腦海裡的幻燈片終於慢了下來，最後定格在老槐樹下的王大媽和手裡的舊機器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