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律的手指還在地上劃著那道短痕。陶瓷刀緊貼掌心，血順著刀刃流到泥裡。殘戒的紅光一閃一顫，像快斷的燈絲。
命紋鎖鏈離她眉心隻剩寸許。金紅交織的光束壓下來，空氣被規則撕開細小的裂口。她的膝蓋陷得更深，泥土漫過腳背。
她沒抬頭。
舌尖用力一咬，鮮血噴出，正好落在殘戒表麵。血珠碰到陣紋的瞬間，發出“嗤”的一聲輕響，像是燒紅的鐵浸入冷水。
紅光猛地一跳。
不是閃爍，是跳動。像心跳複蘇。那道微弱的逆向回路在識海裡重新接通，三條記憶線路同時點亮——古玉滲血、拍賣會逆轉、靈島共鳴。每一條都帶著劇痛，每一秒都在抽乾她的神誌。
但她睜開了眼。
目光直刺高空陣眼台。
她知道現在不能停。隻要再慢半息，命紋就會烙進神魂，從此她畫不出一個屬於自己的陣。
她把陶瓷刀翻了個麵，刀鋒對準左手腕脈。用力一劃。
血噴出來，比剛才更急。她用右手將血抹進殘戒的裂縫，沿著那些刻滿的紋路一點點填進去。每一道溝壑都像在吸她的命。
殘戒開始發燙。
不是溫熱，是灼燒。皮膚接觸的地方立刻起泡，她不管。血繼續流，順著金屬縫隙滲入核心陣眼。
她感覺到逆律之痕在動。
不是掙紮，是蘇醒。它從心脈深處浮上來，像一把封了二十年的刀終於出了鞘。
頭頂的金線主軸微微震了一下。
鎮界碑碎片出現了第一道裂痕。
就是現在。
她雙手撐地，強行抬起上身。背部肌肉撕裂，傷口崩開，血順著脊椎往下淌。她咬牙，把最後一絲精血從丹田逼出來，順著經絡衝向手臂。
殘戒爆發出刺目紅光。
一道血色符文從她掌心射出，直擊天際金線。空間扭曲了一瞬，規則網絡出現短暫斷層。
命紋鎖鏈停在半空。
沈知律抓住這萬分之一秒的機會，將全部力量灌入殘戒。紅光如柱，轟然撞上鎮界碑碎片。
“哢。”
一聲脆響。
碎片上的裂痕瞬間擴散，蛛網般爬滿整個表麵。金色紋路開始崩解，一道道從天幕脫落，像燒儘的香灰飄散。
封印破了。
地底傳來低沉的轟鳴。靈氣不再凝固，而是瘋狂湧動，像被關了太久的野獸終於破門而出。整座城市地麵微顫，路燈殘骸中的聚靈核逐一亮起，又接連炸裂。
靈潮來了。
第一股氣浪從廣場中心噴出，掀飛碎石和殘磚。沈知律被衝擊波托起，身體離地三尺。她的頭發揚起來，遮住半邊臉，但眼睛始終盯著高空陣眼台。
更多的靈氣從四麵八方彙聚。地下靈脈、空中殘陣、甚至那些早已失效的符籙，全在共鳴。它們不是亂流，是朝著她手中的殘戒奔湧而來。
紅光越來越強。
殘戒已經不成形狀，邊緣熔化，銀質扭曲。但它還在發光，而且越來越亮。沈知律胸口的血脈紋路開始顯現，從鎖骨向下延伸，像一張未完成的陣圖。
她撕開衣領，露出更多皮膚。
指甲劃過胸口，再次放血。鮮血順著紋路流淌，每經過一道線條，就亮一分。當血流入殘戒時，兩者同時震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