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律靠在蕭雲府外的牆邊，血從嘴角滑下，滴在衣領上。她沒擦，手指按住左手中指的銀戒殘片。那東西還在震，像有電流穿過骨頭。
她閉眼三秒，呼吸壓到最輕。體內的經脈像被刀割過一遍，逆律之痕剛用完，反噬還沒退。但她知道不能停。
銀戒殘片微微發燙，她借著這點熱意，感知體內殘留的靈流走向。血路還在跳，說明能力還能再撐一次。一次就夠了。
她把袖口翻起一截，露出藏在內側的一塊布條。白璃給的。不是普通布料，是聲影留痕陣，能記下特定靈波軌跡。她用指尖蘸了點唇邊的血，抹在符紙上，然後貼上門框內側的縫隙裡。
門關著，沒人追出來。
她知道蕭雲諫不會這麼輕易動手。剛才那一局沒分出勝負，對方也在等。
沈知律低頭看腳邊。地上有一道極淡的紅痕，是她走出來的第一步留下的。她沒踩回去，反而在第二步落下時，用鞋尖輕輕劃了個圈。
這是血痕陣紋，普通人看不見。隻要有人順著她的路線追蹤，三步之後就會觸發乾擾，靈氣亂竄，定位失效。
她繼續往前走，每一步都穩。巷子口有風刮過，吹動她的衣角。遠處街角那輛黑色轎車還在，車窗漆黑，看不出裡麵有沒有人。
她沒停下。
回到剛才的大廳，她已經破了兩層殺局。酒是假的，霧是真的。紫霧從桌縫、燈罩、地毯邊緣滲出，路徑太規整，不是自然釋放，是陣法控製的。
她當時倒扣酒杯，冰封液體，就是為了測試反應。果然，酒不動，霧動。說明毒霧獨立供能，源頭不在桌上。
她咬破舌尖畫符，封言陣成型，把紫霧困住。但她沒隻守著。她在屏障裡做了個渦旋，讓毒氣往一點聚。濃度越高，回流時衝擊越強。
然後她催動逆律之痕，以凝冰碎片為引，強行逆轉流向。那股毒霧順著原路倒灌，衝向屋頂通風口——那裡是整個大廳陣法的能量循環節點。
衝擊發生時，她立刻感覺到結構鬆動。不是全麵崩潰，是核心出現裂痕。就像水管爆了一節，水流方向變了。
就在那一瞬間，她把銀戒按在桌麵，刻下反向接入符。不求徹底反轉，隻求延遲三息。
夠了。
她閉眼感應靈流逆行的軌跡。一條隱秘線路浮現出來，穿過地板，往下延伸，最終停在地下三層某個點。
X7。
西郊廢墟日誌裡提過這個地方。當時青霜發現玉牌上有噬魂功法殘毒，記錄顯示最後一次信號源來自X7密室。現在這條線對上了。
她睜開眼，目光冷。
蕭雲諫站在原地，沒動。但他右手鬆開了瓷珠，掌心朝上，像是隨時準備啟動什麼。
沈知律後退一步，腳跟碰到了座椅腿。她沒回頭，手卻悄悄摸到了椅背下方。一道細小的陣紋被她用指甲劃掉，那是她之前留的標記，用來確認空間坐標。
她轉身走向門口。
每一步都慢，但沒停。她的經脈越來越緊，像有鐵絲在裡麵絞。逆律之痕的反噬在加重，但她不能倒在這裡。
走到門前，她伸手推門。
金屬門把手冰涼。她握住的時候，一滴血從手腕滑落，正好滴在門軸縫隙裡。血很快乾了，留下一個微型感應點。如果有人從後麵追來，開門時會觸發輕微震動，提醒她。
門開了一條縫，夜風吹進來。
她回頭看了一眼。
蕭雲諫還站在原地，手裡拿著那顆冰裂紋瓷珠。珠子表麵多了道新裂痕，和剛才不一樣，更深，直通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