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還在下,白璃站在後門門口,手裡緊緊攥著那個舊保溫杯。她沒關燈,隻是把監控外聯端口全部切斷。剛才青霜把杯子塞進她手裡的動作很急,眼神裡全是警告。她知道這東西不能丟,也不能打開。
她退回櫃台下方,拉開暗格,把保溫杯放進防靈波屏蔽箱。箱子合上的瞬間,表麵泛起一層微弱的灰光,說明隔絕陣已啟動。她鬆了口氣,轉身走到角落的操作台前。
那台機器是顧長歌改裝過的,連不上官方網絡,隻能靠中繼器做離線傳輸。屏幕亮起時閃了一下綠光,顯示“準備就緒”。她插上數據線,低聲說:“你說沒人敢說,可你說出口了……那我就讓全城都聽見。”
她等了三分鐘,係統提示可以讀取。她按下確認鍵,保溫杯裡的玉簡開始同步信息。進度條緩慢推進,每走一格,她的手指就緊一分。直到最後一點完成,她才把原始玉簡取出,單獨封存。
外麵街道上有車駛過,是黑甲車。她沒抬頭看,但耳朵一直聽著。車子停在兩個路口外,應該是例行巡邏。她關掉主燈,隻留操作台的小光源。
第二天早上六點,第一個客人來了。
是個老婦人,穿灰色外套,走路有點慢。她在靠窗的位置坐下,點了杯熱牛奶。白璃端過去時,順口問了一句:“昨晚睡得好嗎?”
老人搖頭。“睡不踏實。做了個夢,夢見我兒子回來了。他去年去修靈脈工程隊,回來以後就不認得我了。他說他沒媽,讓我彆纏著他。”
白璃沒接話,隻是輕輕應了一聲。她袖口的錄音陣紋已經啟動,聲音自動刻入微型玉簡。
老人喝完牛奶,臨走前突然回頭說:“他們改了什麼,對吧?不隻是記憶……是把人變成不是人的東西。”
白璃點頭。“您說得對。”
中午時分,一個快遞員推門進來。他穿著深藍色製服,摘下頭盔擦汗。他要了一瓶水,在櫃台邊站著喝。
白璃問他最近忙不忙。
他苦笑。“忙死了。我們片區三個同事簽了獻靈契,說是自願的,結果第二天人就沒了。公司說他們調崗,可誰信?其中一個還是我發小。”
“你們不怕嗎?”白璃問。
快遞員低頭看著瓶子。“怕。但我們不說,誰替我們說?”
他說完就把瓶子放回櫃台,轉身走了。
下午三點,一對年輕夫妻帶著孩子進來。孩子大概七八歲,趴在桌上寫作業。母親點了兩杯咖啡,父親一直在看手機。
白璃收拾旁邊桌子時,聽到他們在說話。
“老師今天又換了。”母親說。
“這學期第三個了。”父親皺眉,“每次換老師,班上就有學生轉學,或者請假很久。”
“我問過彆的家長,他們都說記不清了。明明上周還在討論的事,今天再提,他們就說沒這回事。”
白璃停下動作。她記得蘇清漪說過,篡憶術會影響周圍人的感知,尤其是高頻接觸者。她悄悄靠近一點,袖口再次啟動錄音。
晚上七點,一個中年男人走進來。他穿著舊夾克,進門就環顧四周,像是怕被人認出。
他在最角落的位置坐下,點了杯黑咖啡。白璃送過去時,他抬頭看了她一眼。
“你是那個一直開門的店長?”
白璃點頭。
“我老婆三年前失蹤。”他聲音壓得很低,“那天她下班路上被一輛黑車接走,說是蕭雲家征調輔助人員。後來有人說看見她在地下靈脈站工作,但我去查,沒人承認她存在過。”
“你有證據嗎?”白璃問。
他從口袋裡掏出一張照片。上麵是個女人,笑著抱著一隻貓。“這是她最後一張自拍。上傳到雲端的時間是失蹤當天晚上八點十七分。可係統記錄顯示,她的賬號在七點五十六分就已經注銷了。”
白璃接過照片,放入專用掃描儀。圖像數據被轉成加密碼流,存入新玉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