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律的手掌貼著銀戒,指尖殘留的血絲已經乾涸。她沒有動,耳朵捕捉著巷口傳來的細微動靜。剛才那道靈波接近後又消失,但空氣中還留著一絲波動痕跡。
她知道有人在看。
她慢慢將改造後的銀飾移到袖口邊緣,手指輕輕一推,讓它露出半角。這是誘餌,也是探針。如果對方使用偵測手段,這枚銀飾會立刻反饋異常頻率。
三秒後,左腕的銀戒微微震了一下。
不是來自體內,是外部信號觸發了共鳴。她立刻閉眼,用神識掃過四周。逆律之痕被激活到最低層級,不發動逆轉,隻用於感知靈力流向。
她捕捉到了三處屏蔽點——右上方屋簷有微弱折射,左側排水管內藏匿一道靈壓,正前方垃圾堆後方存在呼吸暫停的靜止體。三人,全部配備了高階隱匿裝置。
目標明確:鎖定她的位置。
她不動聲色地收回神識,右手緩緩滑向腰側布袋。裡麵裝著七枚普通銀飾,都是她提前準備好的乾擾源。她不需要反擊,隻需要脫身。
頭頂傳來輕微摩擦聲。
她睜眼瞬間,看到一片菱形鏡麵從屋簷垂下,邊緣刻滿符文,正對攤位方向。鏡麵泛起金光,開始掃描地麵殘留的靈波軌跡。
影衛來了。
這種鏡子她見過記錄——幽家特製“破虛鏡”,能穿透低級陣法偽裝,捕捉目標最後停留的影像和氣息特征。一旦被鎖定,後續追獵將無法擺脫。
她沒時間猶豫。
左手輕撫銀戒裂痕,默引一絲精血滲入。血線順著指縫流入戒指內部陣紋,第二層隱匿陣法“虛影置換”啟動。這不是逃跑,是製造假象。
她將一枚普通銀飾悄悄放在木桌角落,然後迅速後退兩步,整個人融入通風井的陰影中。
與此同時,袖中的改造銀飾開始釋放偽頻率。它模擬出一個人蹲在地上整理貨物的動作節奏,心跳、呼吸、靈波波動全部複製成標準攤主數據。
鏡麵金光掃過攤位。
畫麵浮現:粗布掀開一半,銀飾散落桌上,一個背影正彎腰收拾。影衛站在巷口,嘴角揚起。
“跑得快。”他低聲說,“留個影子也夠了。”
鏡麵開始記錄影像特征,準備提取血脈頻率。就在鎖定完成的刹那,畫麵突然扭曲。背影像煙一樣消散,隻剩一張空桌。
影衛瞳孔一縮。
他抬手調整鏡麵角度,重新掃描。可這一次,什麼都沒了。空氣中沒有殘留靈波,地麵也沒有移動痕跡。
他抬頭環視,霧氣沉沉,巷子死寂。
“陣法乾擾?”他皺眉,握緊鏡子,“不可能這麼快……”
他不知道的是,沈知律正蜷在通風井深處,右手緊貼牆壁,左手握著改造銀飾。她通過銀飾內置陣盤反向接收到了鏡麵掃描的回震信號。
熱感持續傳來。
不是普通的感應,是加密頻段被主動讀取時產生的共振反應。顧長歌說得沒錯,這枚銀飾現在是個雙向信標——誰碰它,誰就會暴露。
但她更在意的是那股附著在信號上的殘息。
猩紅,陰冷,帶著燒焦皮肉的味道。二十年前那一夜,她躲在祠堂夾牆裡時聞到過同樣的氣味。那時門外站著幾個披著鬥篷的人,其中一個手裡拿著血祭陣圖。
幽無影的氣息。
她終於確認了來者身份。
不是韓九幽的人,也不是蕭家的眼線。是魔修。是當年參與滅門的真正劊子手之一。
她慢慢把“幽”字令牌按回胸口內袋。這個令牌還沒被動過,也不能輕易使用。一旦激活,可能會直接引來幽無影本人。
外麵腳步聲遠去。
巡邏修士換崗結束,街道恢複安靜。但她不敢動。
剛才那一輪掃描雖然失敗,但對方不會放棄。破虛鏡隻能被特定血脈驅動,而能在天闕城範圍內調動這種裝備的,隻有幽無影本部直屬影衛。
他們還會再來。
她低頭看著手中的銀飾,表麵光滑,看不出任何改動痕跡。但它現在既是武器,也是陷阱。隻要再有一次接觸,她就能逆向追蹤到指揮鏈源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