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律的視線模糊了一瞬，腳底那道閃過的紅光像一根細針紮進她的神經。她沒動，身體靠著牆，左手還貼在耳麥上。血從銀戒的裂縫裡滲出來，順著指節滴到地麵，正好落在剛才亮過一次的陣紋節點上。
這一次，她主動將精血壓進紋路。
一股微弱但穩定的靈氣回流從地下導靈線路反衝上來，短暫接續了她斷裂的經脈。疼痛沒有消失，但她能站穩了。三十秒，最多三十秒，這是她最後能撐住的時間。
她開口，聲音低得幾乎聽不見：“顧長歌，現在。”
地下三百米，廢棄配電室的金屬門哢噠一聲落下鎖栓。顧長歌坐在操作台前，機械義肢接入三十七根數據線，屏幕上的陣紋代碼瘋狂滾動。他咬著電子煙，手指在虛擬鍵盤上敲出殘影。
“收到。”他按下確認鍵，啟動預設程序。
監控室的攝像頭微微震動了一下。原本正對著沈知律左側死角的鏡頭，開始緩慢上仰。角度調整了七度，剛好避開地麵積血和破損陣盤的位置。通風口的暗格被牆體投影覆蓋，畫麵看起來完整無缺。
顧長歌盯著信號反饋條，低聲罵了一句：“這係統加密等級太高，隻能模擬官方調參請求，撐不了多久。”
他加快運算速度，機械義肢內部溫度飆升，外殼冒出一縷青煙。屏幕上跳出警告：【超頻運行，部件損傷風險97%】
他沒管。
“視覺偏移完成。”他對通訊器說，“接下來靠你們了。”
蘇清漪坐在另一間監控室，單片眼鏡反射著藍光。她麵前是巡查隊本地存儲係統的後台界麵，權限倒計時顯示：02:58。
她輸入監考官密鑰，植入“合規性校驗補丁”。係統彈出提示：【檢測到數據優化請求，是否執行？】
她點擊確認。
真實錄像開始被導向廢棄緩存區，同時，偽造的交易記錄自動覆蓋原文件。畫麵上，沈知律打開儲物櫃後空無一物的場景被重複播放，仿佛從未中斷。
時間還剩一分二十秒。
蘇清漪調出操作日誌清除協議，等待直播終止的瞬間觸發自毀。
監控室內，沈知律感覺到體內的靈氣支撐開始減弱。導靈線路的回流越來越慢，她的膝蓋發軟，額頭冷汗滑落。但她仍站著，右手垂在身側，指尖輕輕碰了碰耳麥。
“顧長歌。”
“在。”
“他們有沒有發現你？”
“沒有。信號偽裝成功，他們以為是係統自動校準。”
沈知律閉了下眼。夠了。
隻要再拖十秒，蘇清漪就能完成覆蓋。隻要再五秒，所有證據都會變成無效數據。
她抬起右手，假裝整理耳麥，實則用指腹在耳後輕點兩下——這是給蘇清漪的最終確認信號。
蘇清漪看到指令，立刻鎖定協議。
倒計時歸零。
直播畫麵卡頓了0.8秒。
那一瞬間，攝像頭視角切換的痕跡被信號乾擾完美掩蓋。等畫麵恢複時，一切看起來都和之前一樣。地麵積血消失了，通風口的暗格被牆體投影填補，連沈知律腳邊那道裂開的陣紋都被算法抹平。
韓九幽站在指揮中心，盯著大屏皺眉。技術人員報告：“信號有短暫中斷，但未發現異常數據流出。”
他沒說話，目光掃過回放畫麵。一切正常。可他知道，有問題。
但他不能繼續查。
直播已經結束，懸浮投影徹底關閉。他的任務完成了表麵流程，再多追問隻會暴露他自己。
他轉身離開，腰間玉墜輕輕晃動。
監控室內，沈知律終於鬆了口氣。她靠在牆上，整個人像被抽空。銀戒的裂痕已經蔓延到指根，戒指本身發燙得幾乎要融化。
耳麥裡傳來顧長歌的聲音：“搞定。”
她閉眼片刻，再睜開時，眼神清明。
這場戲結束了，但戰鬥沒有。
她緩緩抬起右手，把耳麥摘下來，放在控製台上。金屬台麵映出她模糊的倒影，臉色蒼白，嘴唇沒有一點血色。
她的目光掃過角落。
那裡有一道縫隙，被鏡頭偏移後的投影遮住。一道不到兩厘米寬的暗門，藏在牆體後麵。門縫邊緣刻著極細的陣紋，正在微微發燙。
那是她工作室真正的核心入口，裡麵存放著尚未啟動的終極陣圖。
顧長歌那邊還在說話：“我這邊數據全部銷毀，機械臂快燒了，但這活乾得值。”
沈知律沒回應。
她盯著那道縫隙，右手慢慢握緊。
暗門突然震動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