腥風撲麵而來,沈知律的左手銀飾猛地一震。她沒動,手指壓住袖口,導流槽瞬間激活。玉瓶打開的刹那,地下血祭陣核心開始輕微顫動,宴席上的毒素如細絲般朝她的氣海纏繞過去。
她知道時間不多。
指尖一挑,那枚藏在指縫間的陣針再次滑出,順著湯碗裂紋紮進液體深處。她咬破食指,一滴精血滲入銀飾導流槽,順著微型紋路注入陣針。
逆律之痕發動。
空氣沒有扭曲,也沒有轟鳴,隻有極短的一瞬——規則變了。
原本流向她的毒性被強行翻轉,沿著地麵符線倒灌而回,直衝四周侍衛足下陣眼。那些人還站著,突然身體一僵,臉色發青,雙手死死掐住小腿。
“啊——!”
第一聲慘叫撕破大廳寂靜。
接著是第二聲、第三聲。九名侍衛同時跪地,抱住雙腿瘋狂捶打。他們的靈脈像被無數細針紮透,又像有蟲子在裡麵啃咬。有人撞翻椅子,有人撲向門口,但剛爬兩步就抽搐倒地。
毒素反輸成功。
沈知律緩緩抬頭,目光落在幽無影臉上。
他站在柱旁,猩紅鬥篷被衝擊波掀開一角,燒傷疤痕暴露在光線下。他盯著滿地哀嚎的侍衛,眼神從震驚轉為震怒。
“你……逆轉了規則?”他的聲音低啞,“凡人怎麼可能做到?”
沈知律沒回答。她坐在主位上,脊背挺直,嘴角有一道淡淡血痕。剛才那一擊耗掉了她最後一點恢複的靈氣,經脈再次撕裂,喉嚨裡泛著血腥味。
但她不能退。
幽無影抬手,掌心浮起一團黑霧,正要落下,沈知律忽然抬起右手,將陣針從湯碗中抽出,甩向長桌儘頭。
“叮”一聲,針尖刺入木縫。
整張桌子的符線亮了一下,隨即熄滅。
這是她布下的第二重乾擾。早在進入大廳時,她就用陣針標記了所有食物容器的位置。一旦觸發反向導流,這些點會形成短暫共振,封鎖主陣對個體的定向牽引。
血祭陣的核心仍在地下震動,但它無法鎖定她的血脈。
幽無影察覺到了異常。他低頭看向手中玉瓶,發現封口的血色符紙已經碎裂,瓶內毒氣正在逸散。
“你以為這樣就能贏?”他冷笑,把玉瓶往地上一擲,“我隻需要一滴血。”
話音未落,他右手一揮,三道黑影從牆角射出,直撲沈知律麵門。
是暗器,帶著腐臭味。
沈知律側頭避開第一枚,第二枚擦過肩頭,劃破衣料。第三枚釘入桌麵,瞬間融化出一個焦黑小洞。
她立刻後仰,借力推倒椅背,整個人滑到長桌下方。左手銀飾貼住地麵,她迅速劃出一道反製符線。
三秒後,地板震了一下。
一道殘陣紋爆開,黑影應聲斷裂。
那是她早先埋下的陷阱。每一塊青磚縫隙裡的符線都被她用精血微調過方向,隻要外來攻擊觸碰特定節點,就會引爆預設的反擊陣。
幽無影皺眉,終於意識到對方不是臨時起意,而是步步為營。
“你早就準備好了。”他說。
沈知律從桌下站起,拍掉膝蓋上的灰。她的動作很慢,像是隨時會倒下,但每一步都踩在陣紋節點上。
“你說我要死。”她開口,“可現在倒下的,是你的手下。”
幽無影眯起眼。
他抬手按住腰間玉墜,準備啟動備用陣法。可就在這一刻,沈知律左手猛然握拳。
銀飾裂痕處滲出血絲,順著導流槽流入地麵。
逆律之痕第二次發動。
這一次的目標不是毒素,而是整個廳內的靈力平衡。
原本被幽無影掌控的靈氣場突然紊亂,幾處隱藏的陣眼發出刺耳鳴響。天花板上的吊燈劇烈晃動,光影交錯間,一道裂縫從地麵蔓延至牆角。
幽無影身形一晃,腳下不穩。
他沒想到她還能再用一次逆律之痕。這能力本該有冷卻,有極限,可她竟然用精血強行催動。
“你瘋了!”他吼道,“你會把自己燒乾!”
沈知律沒理他。她走到長桌中央,一腳踢翻最近的菜肴。油湯潑灑,腐蝕地麵發出滋滋聲。
她指著地下:“你挖了血祭陣,想用我的血重啟二十年前的儀式。但現在,毒在你的人身上,陣沒法鎖我,你還剩什麼?”
幽無影沉默了一瞬。
然後他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