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知剛含住一口冰激淩,聽見這話差點嗆到。晚上?還特意等亮燈?這情節怎麼越想越像情侶約會?他心裡翻來覆去地盤算,臉上卻依舊裝得滿不在乎,含糊地“嗯”了一聲:“隨你。”
見他答應,許星禾眼睛亮了亮,又想起宋知剛才聽見“過山車”時爽快的模樣,連忙提議:“我知道宋知喜歡刺激的,我們先去玩過山車吧?”
果然,話音剛落,宋知立刻抬眼,眼裡多了幾分興致:“好!”剛才那點糾結瞬間被拋到腦後,他率先邁開步子,還不忘回頭催許星禾,“快點,彆慢吞吞的,去晚了又要排隊!”
許星禾笑著應了聲,快步跟上他的腳步,手裡的冰激淩冒著淡淡的白氣,兩人的影子在陽光下挨得很近,一路朝著過山車的方向走去,風裡都裹著甜甜的氣息。
過山車的失重感還殘留在四肢百骸,鬼屋裡驚出的冷汗剛被風拂乾,等兩人從海盜船最後一次蕩起的弧度裡下來時,天邊的霞光早已褪儘,遊樂園的霓虹燈次第亮起,把夜空染成了溫柔的橘粉。
許星禾攥了攥手心,剛才瘋玩時被宋知護在身後的溫度還沒散去——過山車衝下坡道時,是宋知下意識攬住他的肩;鬼屋黑影撲來時,是宋知把他往身後一拽,罵罵咧咧說“怕什麼有我在”;連海盜船晃到最高處,他忍不住抓緊身邊人的手臂時,宋知也隻是瞪了他一眼,沒把他的手甩開。
這些細碎的暖,像投入心湖的石子,漾開層層漣漪。他望著宋知微喘的側臉,忽然鼓起勇氣,伸手輕輕拉住了宋知的手腕。指尖觸到對方溫熱的皮膚時,他沒了往日的膽怯,反而攥得更緊了些:“宋知,走吧,我們去摩天輪。”
宋知的手腕頓了頓,沒有掙開,隻是耳尖悄悄漫上熱意,嘴上依舊硬邦邦的:“知道了,彆拽那麼緊,我又不會跑。”話雖如此,腳步卻順著許星禾的力道,往摩天輪的方向走去。
兩人找到工作人員,順利坐上了轎廂。隨著轎廂緩緩升起,遊樂園的燈火在腳下鋪展開來,像撒了一地的星星。宋知靠在窗邊,轉頭望向外麵,沒說話——其實他心裡也悄悄盼著這刻,隻是嘴上不肯承認。
許星禾坐在他對麵,目光卻始終落在宋知身上。他想起宋知幫自己擺脫原生家庭的狼狽,想起宋知把溫熱的飯菜推到他麵前,想起宋知皺著眉卻還是給了他一個遮風擋雨的地方。曾經他以為,宋知隻是個渾身帶刺的校霸,可相處越久,越發現那層傲氣下藏著的軟。
“宋知……”許星禾輕聲開口,打破了轎廂裡的安靜。
宋知聞聲回頭,挑眉看他:“什麼事?”
“其實我,真的很感謝你,”許星禾的聲音很輕,卻帶著沉甸甸的認真,“謝謝你給我住的地方,和吃的東西。曾經的我以為你就是一個沒有感情的校霸,但是現在我覺得你……很像一個傲嬌。”
話音剛落,轎廂恰好抵達摩天輪的最高點。窗外突然炸開一束煙花,金色的光焰瞬間照亮夜空,緊接著,五顏六色的煙花次第綻放,轟鳴聲蓋過了許星禾後半句話。
宋知隻聽清了前半段感謝,後半句被煙花聲吞得乾乾淨淨。他皺著眉,往許星禾身邊湊了湊,大聲問:“你說什麼?剛才太吵了,沒聽清!”說著,還特意把耳朵湊了過去,鼻尖不經意蹭到許星禾的發梢,帶著淡淡的洗發水清香。
許星禾的臉頰瞬間紅透,剛才鼓起的勇氣被這突如其來的親近打散。他望著窗外絢爛的煙花,又看了看宋知湊近的側臉,終究還是把那句“很像一個傲嬌”咽了回去,輕輕搖了搖頭,小聲道:“沒什麼,坐完就趕緊回去睡覺吧,明天還要去上課。”
宋知愣了愣,有點疑惑地直起身,可看著許星禾泛紅的耳尖,也沒再多問,隻是轉頭重新望向窗外。煙花還在綻放,映得他眼底也落了細碎的光,心裡卻莫名有點空落落的——總覺得,剛才那沒聽清的話,好像是什麼很重要的事。
“不說就不說,誰稀罕聽似的。”宋知撇了撇嘴,轉頭重新望向窗外,故意盯著遠處漸暗的燈火,可心裡那點莫名的空落卻沒散去。轎廂緩緩下降,摩天輪轉動的輕響伴著兩人的沉默,直到穩穩落地,宋知才率先起身,揉著酸脹的肩膀,語氣恢複了慣有的散漫:“走了,折騰一天,骨頭都要散架了。”
打車回到彆墅,推門開燈的瞬間,宋知沒等換鞋就直奔沙發,“咚”地一聲癱了下去,連抬手的力氣都欠奉。他歪著頭看向站在玄關的許星禾,沒好氣地喊:“許星禾,洗澡!你先還是我先?我可沒力氣等你磨嘰。”
許星禾望著他皺著眉的模樣,心裡頓時慌了神——宋知是生氣了嗎?是因為剛才沒聽清那句話,還是自己哪裡做得不好?他攥著衣角猶豫了半晌,才小聲開口,帶著點試探的小心翼翼:“我想幫宋知洗。”
宋知像被燙到似的,“噌”地從沙發上彈起來,眼睛瞪得溜圓,腦子裡隻剩一片轟鳴:“糟糕糟糕OMG!”——這小子怎麼突然來這麼一句?死蓋竟在我身邊?!
他臉頰瞬間爆紅,張著嘴半天沒說出話。許星禾見他這反應,眼底立馬蒙上一層委屈,咬著下唇,可憐巴巴地望著他:“不願意嗎?”
那點委屈像軟刺紮在心上,宋知的震驚瞬間褪了大半。他看著許星禾濕漉漉的眼神,心裡莫名一軟——這小子大概就是單純想幫忙,沒彆的意思吧?可洗澡這事也太私密了……糾結了片刻,他終究還是拗不過心軟,梗著脖子彆開眼:“行吧行吧,洗就洗,彆瞎搗亂!”
兩人走進浴室,溫熱的水汽很快漫開。許星禾站在宋知身後,小心翼翼地撩起他的頭發,沾濕、抹上洗發水,指腹輕輕揉著頭皮,動作溫柔得像在對待易碎品。沒有半分逾矩,不該乾的一樣沒乾,隻安安穩穩地幫他洗頭發、搓後背,把該做的事做得妥帖又認真。宋知原本緊繃的身體,在這份溫柔裡漸漸放鬆,耳尖卻始終泛著熱,不肯承認自己其實並不抗拒。
洗完澡裹著浴巾出來,許星禾幫宋知擦著濕發,指尖蹭過他的耳廓時,宋知還下意識縮了一下。收拾妥當後,兩人躺上床,沒等宋知伸手,許星禾就主動挪了過來,輕輕環住他的腰,臉頰貼著他的後背,呼吸溫熱地落在他的皮膚上。
宋知的身體僵了一下,隨即輕輕歎了口氣,沒說話。黑暗裡,許星禾把他摟得更緊了些,鼻尖蹭著他發間的沐浴露清香,心裡滿是踏實。兩人依偎著,伴著彼此的呼吸聲,很快就沉沉睡去。
夜色像浸了墨的絲絨,沉沉籠罩著彆墅。窗外偶爾傳來幾聲夏蟲的低鳴,襯得室內愈發安靜,隻有兩人均勻的呼吸聲,在空氣中交織成溫柔的節拍。
許星禾睡得很沉,臉頰貼著宋知的後背,手臂依舊緊緊環著他的腰,指尖還輕輕攥著宋知睡衣的一角,像抓住了什麼珍寶,連呼吸都帶著安穩的暖意。宋知被他摟在懷裡,後背貼著對方溫熱的胸膛,鼻尖縈繞著淡淡的沐浴露清香,疲憊了一天的身體徹底放鬆下來,眉頭舒展著,睡得格外香甜,連睫毛都不曾顫動一下。
就在這時,一道冰冷又機械的聲音,毫無征兆地在宋知的腦海深處響起,清晰得仿佛就在耳邊:“恭喜宿主,許星禾好感度上升6%,當前好感度33%。”
可這聲音,卻沒能穿透宋知深沉的夢境。他依舊陷在熟睡中,嘴角甚至還悄悄勾起一抹淺淡的弧度,像是夢到了什麼順心的事,對腦海裡係統的提示毫無察覺。
那道聲音消散後,室內又恢複了先前的靜謐。許星禾在睡夢中輕輕動了動,把宋知摟得更緊了些,臉頰蹭過他的後背,呼吸依舊均勻。而被摟著的宋知,還沉浸在酣眠裡,完全不知道,身邊人對他的心意,早已在不知不覺中,悄悄又多了幾分。